沈竹君并没有直接带着郑相离开,而是带着乔装后的郑相登门拜访宗奇。
宗奇对文洪县来的几个人都了若指掌,祁世儒不可能在原籍当官,沈行简有沈家做靠山,不可能仰仗宗家,一江之隔,宗奇非常清楚宗氏和沈氏根本没法比,但两家都是商贾出身,天下商贾无论生意大小,都讲一个和气生财,两家这些年也确实有不少买卖是有关联的,特别是白契那边的买卖。
所以,宗奇对沈竹君登门丝毫不意外,心里更多的是欢喜,朝廷给沈氏一块道商的匾额,看是荣光无限,可毕竟匾额是死的,他有把握举荐沈氏到二皇子跟前去,二皇子会对沈氏更器重,而自己能给二皇子拉来这么一个大户,功劳比文洪县这些事更大!
文洪县闹时疫,是让朝廷焦头烂额,可归根结底是添添堵罢了,沈氏一族则不同,强大的财力襄助下,二皇子可以有如虎添翼之助。
“沈家主,上次一别,已经是四年前了。”宗奇阔步过来,满脸堆笑,抱拳说道。
四年前是沈竹君接任家主的时候,沈氏在当年邀请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做见证,宗奇恰好在受邀之列。
沈竹君还礼:“确实一别多年,宗家主风采不减当年。”
两个人年纪相仿,接任家主相隔不到两年,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这些年生意往来也平顺,所以宗奇并没有多提防沈竹君,商人求利,只要好处足够,哪里会有不顺从的人?
花厅落座。
丫环奉茶后退下。
宗奇扫了一眼跟在沈竹君跟前的老仆,也仅仅是觉得这个仆人不一般,能贴身跟在身边,必定是值得信任的人。
“宗家主,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沈竹君抿了一口茶说。
宗奇笑了:“沈家主抬举某了,能和沈家有买卖往来可没人拒绝得了。”
“宗兄见外了,这样,我就开门见山了。”沈竹君正了正身:“我要带一些草药方子回江南,同时也会送来一些粮食。”
宗奇就知道沈竹君是求利的,这个时候能治疗时疫的方子可是千金不换的宝贝,粮食更不用说,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就是命。
“沈兄,按理说衙门里有人好办事,你这两样买卖完全可以直接着手操办啊。”宗奇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竹君。
沈竹君摇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儿,咱们这样的老关系才值得相信,文洪县时疫太严重了,与宗兄合作才是上佳,我们送货到信阳府,余下的交给宗兄,得了利润五五分,和气生财。”
这话让宗奇打消了那一点点顾虑,朗声大笑:“我说今日早起就听到喜鹊叫,原来沈兄是某的财神爷啊,好!这事儿可成。”
“不过。”沈竹君压低声音:“我的外甥被朝廷派遣到文洪县,郑相又不幸染病故去了,请宗兄照拂一二啊。”
宗奇心里头这个舒坦,沈竹君上门送钱真正的目的就在这里,想要让自己照顾沈行简,这可比送钱更让他在意,自己手里不单有探花郎,如今状元郎也有意投奔,只剩下一个没有背景靠山的祁世儒,碾死他和一只蚂蚁没区别。
“应该的,自家孩子,必定要照顾,放心吧。”宗奇问:“沈兄,如今要离开文洪县不太容易啊。”
沈竹君叹了口气:“只能夜里偷偷离开,赌运气,外面都被官府封锁了。”
“这样。”宗奇说:“走水路,从望江山那边的渡口回去江南,我的人送你们万无一失。”
沈竹君立刻起身,深施一礼:“宗兄侠义,某感激不尽啊。”
“何时走?”宗奇请沈竹君落座,问。
沈竹君想了想:“越快越好,这几日也拿到了一些方子。”
“几人?”宗奇问。
沈竹君说:“轻装便行,只带几个亲随。”
“好,今晚亥时在渡口见,某亲自送沈兄。”宗奇笑着说:“状元郎那边,以后有机会,沈兄引荐最好,如今还是不动声色的好。”
沈竹君再次道谢后辞别。
宗奇送到门口,看着老仆赶车,目送马车远去,喜不自胜,他的气运确实好,怪不得老道士都说自己是兴家之子!
回到衙门,沈竹君立刻去找晏姝。
“如此顺利?”晏姝听说亥时就渡江,略有些吃惊,还以为宗奇会推诿一下呢。
沈竹君笑了:“利字当头,算不得什么。”
晏姝想了想:“舅父,带着姨母一起回去江南吧。”
“为何?”沈竹君问。
晏姝说:“乔嬷嬷要护送郑相回京,姨母同行,带着乔嬷嬷不会让人起疑。”
沈竹君点头:“好,姝儿安排就好。”
沈云娘知道自己要护送郑相和乔嬷嬷离开,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知道文洪县接下来的情况很严峻,跟病人都没多大关系了,这种较量是残酷的,自己会成为行简甚至蔺山君的软肋。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