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姨娘把家规放在桌子上,愁眉不展的想着办法,打从侯府出事,别说她出门走动了,就是晏姝那样正经的主子都极少出门,平日里更是大门紧闭,这让她哪里有机会盘算点儿什么?
“娘亲。”傅玉瑶照例在练字之后过来陪着段姨娘。
段姨娘看着女儿,心酸不已,猛然想到绣娘说量尺寸的事,把到了嘴边的话都压回去了,说到:“玉瑶,少夫人心里头记挂着你,今儿给娘家规,说是让你多熟悉,明年及笄后就可以议亲了。”
“嫂嫂忙得很,还要操心我的事,真是过意不去,娘,我什么都帮不上。”傅玉瑶低着头,她本意是想要习武的,可习武是个半吊子,娘亲每次见自己练功都眼泪汪汪的说舍不得,一来二去也没学出来个什么模样,不然自己非要去南望山不可。
段姨娘轻轻地叹了口气:“玉瑶是个好的。”
傅玉瑶轻轻地靠在段姨娘的肩上:“娘,我知道你心里头想要离开侯府,只是舍不得我,若是觉得不舒坦,我去求了父亲放您出府,回头在外面安置个宅子,虽没有了侯府做仰仗,可你还有我,我会照顾娘一辈子的。”
这话说的段姨娘泪如雨下,连连摇头:“我的玉瑶啊,你可想简单了,侯府发生这么多事,娘都豁出去命没走,如今你父亲伤成这个样子,我若离开岂不是薄情寡义?你本就是庶出,娘若不争气,回头害你婚事不好,娘这辈子都过意不去的。”
傅玉瑶抿了抿嘴角:“可我觉得嫂嫂是个最明事理的人。”
“少夫人的明事理可是有规矩在前头的,不准胡思乱想。”段姨娘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到底是年纪小,自己教她的城府啊,看不出多少来,若是率性而为,岂是她这个身份能行的?若无让侯府看重的本事,做事就要小心翼翼,同样庶出,傅少卿的本事是足够让侯府另眼相看的,傅玉敏和自己的玉瑶,到底是不行,得仰仗着侯府。
段姨娘越是看得明白,心里就越发的不踏实,夜不成眠的她翻来覆去,猛地想起来了一个人,她第二天一大早,悄悄的离开了侯府,以为没人发现,殊不知这些都落在了杏花的眼中。
她一身素衣,挎着篮子,打扮成寻常妇道人家的模样,出了侯府一路往南城去,在街口找了个马车代步。
南城是京中商贾最多的地方,她来到一处杂货铺门口下了马车。
杂货铺的生意不太好,门口坐着的老妇人眯着眼睛拆着旧棉絮,身上和头发上都沾了不少飞絮。
“姑奶奶。”段姨娘出声。
老妇人好奇的抬头,打量着段姨娘好半天,一拍大腿:“哎哟我的天老爷,你是若岚吧?”
段姨娘赶紧上前就要大礼。
老妇人手忙脚乱的扶着她:“可使不得,使不得,快进屋说话。”
杏花见段姨娘进了杂货铺,她可没闲着,花了点儿银子,杂货铺的底细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段姨娘从杂货铺出来,坐上马车回去了。
杏花没着急跟着,看到那婆子急匆匆出门后,才跟上段姨娘,看着她回府,才放心。
晏姝这几日没什么事情,只等金鬼手上门好入宫,见杏花一脸凝重的回来了,微微的挑了挑眉,她就觉得段姨娘这个人心机城府有些深,看杏花的表情就知道查出来事了。
“少夫人。”杏花行礼后,说:“段姨娘有一个远亲住在南城,开了一家杂货铺,家主姓隋,是安阳人,来京城快五十年了。”
晏姝静静地听着。
“隋家现在的老太太姓段,段姨娘叫姑奶奶,家里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家,但老三是个赌棍,大儿子和二儿子都不愿意被拖累,早十几年前就分家另过了,时现在那个赌棍老三跟一个寡妇在一起过日子呢,听说就数他最混不吝。”杏花说。
晏姝端起茶抿了一口,南城,小商户,原来段姨娘给傅玉瑶找的退路是从这里开始的啊。
不过倒也不差,上一世傅玉瑶能逃过一劫,段姨娘也是个有本事的。
“段姨娘在杂货铺待了不到一个时辰,奴婢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段姨娘前脚刚走,隋家老婆子就急匆匆出门去了。”杏花说:“我回来跟少夫人说一声,回头我去杂货铺守着,必定能打听到段姨娘到底去干啥了。”
晏姝点头:“好。”
杏花也不耽搁,出门直奔南城,在街口买了糕点和果脯,还打了一壶酒放在篮子里,一路到了杂货铺门口,迈步进去了。
“哟,姑娘是走亲戚啊?”隋老汉看着杏花的打扮,一看就是有身份家的下人。
杏花笑了:“可不是嘛,我娘说有个远房的表舅住在这边,我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想着问您老打听打听。”
隋老汉试了然的点了点头,问:“姑娘打听的是什么人家?”
“姓孙的人家,当家的叫孙大有,是我表舅,本来说在这边开的是杂货铺呢。”杏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