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饮。
酒过三巡后,白长鹤说:“你啊,性子温润像你父亲,但你又太温润了,少了杀伐果断。”
“师父,若父亲在的话,会怎么办?”傅少卿问。
白长鹤笑了:“怎么办?自是不办,男主外女主内,后宅的事情哪里需要男人插手?也不用觉得烦躁,谁家锅底都有灰,别人家保不齐比侯府还闹心呢。”
傅少卿给白长鹤斟酒:“侯府与别人家不同,父亲和少衡在北望山搏命,母亲又要去南望山挣军功,为了保住侯府,哪个不是拼上了性命,偏偏我的生母却是个拎不清的。”
“少卿啊。”白长鹤端起酒盏抿了一口,缓缓地说:“这世上的女人多闹腾,真要是不闹腾的,要么痴傻,要么就极其可怕,咱们府上就有一位不闹腾的,她在府里坐阵,任凭谁也翻不起浪花,你担忧什么呢?”
傅少卿知道这个人是晏姝,抬眸:“师父,当真能压得住?”
“压得住谁?岳长乐还是曹绣云啊?”白长鹤朗声笑出来:“她都能压得住公主府,放心吧,你留在京城可不是为了跟后宅那些个妇道人家一起闹腾的,我在西城开了一家医馆,跟我去悬壶济世。”
傅少卿举杯敬酒:“师父,少卿明白了。”
“要真明白才行,钩藤散就是为了拿捏你的,所以包括你妹妹也在内,后宅的事情就让后宅的人去办,以后别插手,少夫人手段不弱,但对府里的人不会太狠,真要是她都容不下的人,别说是你,就是你父回来求情,也怕是不顶用的,京城竟出了这么一位能人,还落到侯府了,真是人有千算,老天一算啊。”白长鹤说:“这位,是傅家的解星,切记。”
傅少卿本来沉重的心情,总算是松泛了些许,师徒二人饮酒到夜深。
“师父,父亲的伤养好后,他们也就该回来了。”傅少卿略有微醺。
白长鹤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太早的,看侯夫人什么时候披挂出征吧。”
想到侯府如今的局面,生母的每一句质问都无比诛心,傅少卿醉了,他生平第一次醉酒,沉默无言,倒头就睡。
曹姨娘质问傅少卿的话,一字不落的到了秦夫人和晏姝的耳中,婆媳二人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侯府的事,外面的人打探不到,但公主府的长乐郡主和傅少卿的流言蜚语,在这一日后愈演愈烈。
“夫人,咱们少夫人到底先出手了。”李嬷嬷说。
秦夫人挑眉:“出手?怎么出手了?”
李嬷嬷跟着秦夫人大半辈子,自是知道秦夫人的秉性,笑着说:“要催长公主低头,少夫人必定会借着年关,再压长公主一头的。”
秦夫人虽不善后宅女人的计谋,但点破就能想得通透:“曹绣云那边怕是也出手了吧?”
“老奴觉得会,不过怎么出手,老奴还没看出来啊。”李嬷嬷说。
秦夫人端起茶抿了口:“我离家之后,你可得护着点儿,姝儿的性子我到现在都捉摸不透,有手段是好事,她可别被人算计了去。”
“老奴记着呢。”李嬷嬷心里早就拿定主意了,少夫人现在是不愿意太显山露水做事,一旦有用得上自己的地方,那她必定会拼尽全力的。
晏姝确实出手了,倒也不是多高超的手段,不过是让坊间传言再多点儿真相,三人成虎,添枝加叶后,便有了岳长乐珠胎暗结的传言了。
张月华听到身边人支支吾吾的说外头那些传言,气得摔了茶盏,眯起眼睛:“晏家的,想要跟我斗法了!”
“大夫人,武元侯府不请德高望重的人登门做媒,外头的人都亲眼看到咱们府上也没按礼数借来送往,他们如今推波助澜,是铁了心要拿捏咱们家郡主了。”冯嬷嬷恨恨的说:“若是再这么闹下去,对咱们郡主就越不利了。”
张月华叹了口气:“世人对女子名节苛刻得很,如何自证清白?前院可有动静?”
“长公主每日听曲儿,没有过问。”冯嬷嬷说。
张月华垂眸算了算日子,就算一日一粒香丸,也用了三粒了,熬!熬死她!很快了!
传言愈演愈烈,晏欢得知消息后,兴奋的来回踱步,只恨自己出不去,若不然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自从被放赎回府,老虔婆就把她禁足了,想要出门根本不可能,要不是因为有了身孕,晏欢知道自己就算不被休,也是会被扔到家庙里,后半辈子都别指望出来的。
“嬷嬷。”晏欢扬声。
周嬷嬷赶紧进来:“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晏欢想了想,低声:“回去家里让大哥他们来接我回府。”
“是。”周嬷嬷得了吩咐悄悄地溜出门去,直奔晏家。
周氏这两天气病了,躺在床上都觉得天旋地转,根本提不起精神来,郎中请了,开了安神的药,可怎么也不见效。
这病,周氏自己心里头清楚得很,是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