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陈泽轩便提了几包药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煎药专用的锅子,是从马大夫那儿借来的。
“给我吧,我去煎。”陈敬轩依然冷着脸说道。
陈泽轩听了他的话,手里拿着药和药锅子没动,迎着他的冷脸傲然地说道:“我去煎吧!”
陈敬轩一听,皱了双眉刚要开口,台阶下的陈泽轩便抢先说道:“你就知道跟别人使脸色,要不是你昨晚喝多了酒随便说话,大嫂也不至于挨了雨淋,染了风寒发烧!”
陈泽轩一向温和,对陈敬轩更是敬重有加,从没有反驳过他。
这次却突然说出这一番话来,让陈敬轩一时愣在那儿,就是陈泽轩自己,也意识到失了态,站在台阶上脸涨得通红。
“我是说大嫂身边也要有人照顾,”陈泽轩最终还是木讷地解释着。他还是受不了大哥的眼压。
陈敬轩拿过他手里的药和锅子,进了厨房。
虽说煎药这活儿抢到了手,可他心里怎么就是那么不踏实呢?
陈泽轩说都怪他昨晚喝多了酒乱说话,他说什么话了?陈敬轩努力地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倒是突然又想起了那张脸,宋小云的脸。
陈敬轩煎药的手抖了一下,锅子里
泼出了一些滚烫的药汁,浇在炉火上冒起了热气。
“大哥,还是我来吧,你去看看大嫂?”青荷在一旁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
“嗯,那你小心一些。”陈敬轩站起身,把药锅子交给青荷。
屋内,桃香一时清醒,一时昏睡,只感到浑身发冷。
陈敬轩帮她盖了两床被子,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烧得发红的小脸儿。
桃香微睁了眼睛蠕动了一下身体。
“好些了没有?”陈敬轩温声问道。
桃香正难受,可是嘴上却逞强:“好了。”
陈敬轩无奈,听出她的话有些气在里头。
“我昨晚喝多了,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陈敬轩又问。
桃香脑海里又盘旋了他那句“走开!用不着再献殷勤!”
她心里一窒,闭上眼睛,淡淡地道:“我也不记得了。”
“我要是说了什么,那都是酒话,都不是真的。”陈敬轩好脾气地解释着。
“呵呵……”桃香又睁开眼睛,道,“酒后吐真言,这话你没听过吗?”
片刻的沉默之后,“哈哈……”陈敬轩却突然心情大好起来,满面含笑地出去看饭好了没有。
昨晚光顾着喝闷酒,几乎没吃什么,
现在觉得饥肠辘辘。
而桃香一时口快说完这话,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弱爆了,以至于十分不正常地对他的事太上心,于是颇为郁闷地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
但思维却像加了增长剂一般疯长,想缩也缩不回去,到最后竟然满脑子都是陈敬轩。
桃香颓丧地坐起来,头上还眩晕得厉害,只得无奈地回躺下去,又翻来覆去折腾了几番,还是脑子里“长草”。
“呜——”桃香纠结地长呼了一口气,用被子蒙住了头,努力提醒自己思春行为是可耻的。
陈敬轩一脸神采地端着饭进来,正见到桃香用大被蒙住了头,便皱起了眉头道:“你想捂死自己?”
说着,伸手拉开了她头上的被子。
一下子呼吸通畅了,桃香忍不住喘了口气。待见到陈敬轩就在眼前,俊目含笑,少了几分平时的懒散,多了几分关切,不由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不过多亏伤寒发烧本就面色通红,陈敬轩并没看出她有什么变化,只是她自己一下子就感到脸热热的。
“额……你刚刚说什么?”桃香抽回思绪一脸无知地问道。
陈敬轩满头黑线,指着桌上的饭菜道:“我是说叫你起来吃饭!”
桃香看
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小心脏被温暖了一下,冲陈敬轩笑了笑,“谢谢你啊!”
陈敬轩看着她乌亮的双眼一时迷茫一时又神采飞扬,红红的饱满的小嘴弯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不觉呆了呆。
这女人还真是有趣,情绪如此丰富多彩。
饭后青荷端来了煎好的药,桃香看着满满一碗黑乎乎的药汁,那股浓浓的甜辛味儿刺激得她直想吐。
陈敬轩却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取出两颗糖来递给她。
她也不推辞,端起碗,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完,赶紧投进嘴里一颗,也不含着,咔咔地嚼起来,直到一颗糖吃完才舒缓了眉头。
“这颗糖下回喝药时再吃。”她拉开桌子上的抽屉,把糖放了进去。
不过陈敬轩没注意到的是她中途有短暂的停顿,因为她看到里面露出一截桃花簪。
喝了药,桃香便开始昏睡,直到天黑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