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得说,在阳蕴留下来后,元绫芷确实感觉心里的那种孤寂被阳蕴的热情消淡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那源源不断且充沛的力量感和充实感。
姑且不说萧承殷那档子事,元绫芷还挺喜欢阳蕴能陪着自己的。
像个正午的小太阳,在她心里那片孤单的大地上日复一日地照着。
“哎呦,看书看得我脖子疼……”
元绫芷在藤椅上,听着阳蕴的声音由远及近被阳蕴带着过来,她下意识回头看过去。
原本阳蕴摸着自己的脖子,但是余光看到元绫芷手上的东西,立刻一个健步冲过去。
“这是什么?”
“这个,”元绫芷听她这么惊讶,有点奇怪,颠了颠手里的东西说:“美容仪,今天刚到的。”
“咦?那它主要能做什么呢?”
“嗯……”元绫芷想了想,将导头重新覆盖在自己的脸上:“美容吧,我也没细看说明书,我看它对皮肤很友好就买了,今天刚到,你要不要试试?”
阳蕴有点期待地将自己的脸凑过去,元绫芷将手里美容仪的导头贴在她脸上。
“咦!热的?”她很快又将脸缩回去,眼睛睁得很大,看着元绫芷,难以置信。
“对啊,就是热的。”元绫芷朝她笑笑,举着手里的仪器又往阳蕴那里靠靠:“你要不要再多一点时间试试?”
“算了,我不用了。”阳蕴有些悻悻地摆手,绕过面前的圆几,在元绫芷旁边的藤椅上坐着。
“你这个年纪也用不着,”元绫芷看她现在对这个有些不习惯,便在阳蕴坐下之后说道:“你的脸现在就很好。”
“啊……那我看你皮肤比我要好啊。”
元绫芷一顿,回头看阳蕴,被她说得心里有几分高兴,改口道:“好吧,我只是没事干打扮一下,哈哈哈……”
毕竟她当初也是在帝都军部数一数二的女副官,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虽然在那里样貌并不是最重要的,但也算是一个小加分项。
不然她怎么会那么快把萧承殷“勾引”到手的?要是单会打架没有样貌,她估计会跟萧承殷成兄弟。
想到之前在帝都的种种,元绫芷便感觉有意思得很,当然,这也仅限于她们两个没撕破脸之前。
“你在想什么,看着这么高兴?”阳蕴的胳膊肘撑着小桌,朝她这边微微倾了倾。
“嗯,想到我之前在帝都的一些事情。”元绫芷如实跟她说,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帝都?我没有去过,想必那里很好吧?”阳蕴脸上出现很神往的表情,托着腮跟元绫芷说话。
“那要看是哪个方面了。”元绫芷现在又想起自己最后在帝都待的那几个月,简直是痛不欲生。
“怎么说呢。”元绫芷看了看阳蕴期待的神情,慢慢跟她讲:“去了哪里,你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跻身上流,另一个就是当边角料,那个地方,贫富差距很大的。”
她幼年的时候经历过上顿不接下顿的困窘生活,成年以后又在机缘巧合下融入所谓的上流锦衣玉食。
她曾经也想阳蕴一样,甚至比阳蕴更艰难,她在贫民窟,手里捏着别人不要的烂纸,给别人看上面的字念什么,但是别人总是拿白眼翻她。
元绫芷现在看到阳蕴,就看见曾经的自己。
她也见过出身世家的萧承殷大手一挥,那得到过帝国授勋的珠宝工匠,便亲自到她面前设计首饰,毕恭毕敬。
没人能知道她那时候有多震撼,不是因为萧承殷能有那么多钱,也不是因为那个珠宝匠有多毕恭毕敬。
她从来没有那么直观地感受到贫富差距那么大。
萧承殷的几个动作,几句话的事,几秒钟的挥霍是别人几辈子努力都达不到的终点。
那时候,元绫芷就在想,她小时候在路上乞讨的时候,萧承殷在干什么呢?
然而她从来都没有对萧承殷细讲过自己的幼年,有时候不可避免地提到的时候,也只是说“日子有些难过”。
刚开始,元绫芷以为他那样的出身,是不知道在他家族庇护以外的世界的。
但是在机缘巧合下,她跟萧承殷说起这个话题,看到萧承殷出乎意料的坦然。
“那不是正常的吗,资源做不到平均分配,那就永远都有阶级,有阶级就会有贫富差距,这是历史走不出的循环——不过你怎么说起这个了?”
萧承殷那种近乎冷漠的坦然,让元绫芷那时候意识到他是用上位者的角度去看矛盾,他之所以那么淡然,他之所以那么冷漠,是因为他一直过着超脱困苦的安逸生活和掌握相对客观的真理。
所以在他眼里,这种矛盾短时间难以解决,跟他有关系的三代以内不会受这种问题的困扰,不如不去想。
“你怎么说道这种事,弄得自己老是闷闷不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