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氏带着杜嬷嬷疾步来到世安院,春日里暖阳的天气,却在踏进世安院那一刻感觉脊背泛凉。
老南阳侯离世后,妻子沈氏伤心欲绝,带着人搬到京郊别院休养,这一去便是三年。两年前,沈氏病重,独孤城接老夫人回府调养,如今居住在偏僻的世安院。
不知是怕触景伤情还是心灰意冷,沈氏很少出院子,对府中诸事不闻不问,整日吃斋念佛,是个挂在墙上的活菩萨。
申氏记得老夫人在小儿子满月后便离开南阳侯府,她印象中沈氏沉默寡言慈爱温和,从不咄嗟叱咤,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可越是这般,申氏心里越是没底。能将老太爷拿捏得不敢沾花惹草,定是聪慧之人。
申氏深吸一口气,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抬裙进屋。
屋内,宽大舒适的暖榻上坐着穿五福贺寿宝石蓝锦缎的沈氏,头顶灰白色的发丝间缀着一颗祖母玉,看起来端庄大气。
申氏笑着对老夫人行礼:“老夫人安。”接着抬手,杜嬷嬷手捧着锦盒上前:“这是哥哥昨日刚送过来的新茶,知道老夫人是行家,媳妇特意给您留着。”
“有心了。”老夫人点点头,不温不
火地回了一句。
陆柒柒听到这话,扯了扯嘴角。
坐在老夫人右手边的妇人笑了笑,揶揄道:“还是大嫂有心,我们二房可拿不出这般好的东西。”
“不过是些吃食,你若喜欢拿去便是。”申氏脸上带着笑,神情淡淡,话里话外挤对二房没见过世面。
陆柒柒垂眸喝茶,大房承袭爵位,更掌管整个侯府,二房虽也不差,却输在‘幼’字上。申氏大哥掌管吏部,二房再次落后一筹。实力悬殊,二夫人只能在嘴上占便宜。
二夫人气的磨牙,碍于老夫人在场,脸色一变再变。
她眼眸一转,看向门口处,嘴角染上笑意:“老夫人,门口的箱子是……”
世安院的管事嬷嬷恭顺的站在箱子旁,醒目且突兀,无形中提醒众人所来的目的。
二夫人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申氏,似乎早已忘记刚才的不悦。
陆柒柒闻言,抬头看向二夫人,看来她清楚事情的缘由。
申氏面色波澜不惊,眼底却一片冷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老夫人眉头微蹙,声音清冷道:“申家给正儿媳妇的赔礼。”
“赔礼?申家何时得罪世子妃?”二夫人佯装疑惑地
开口。
陆柒柒见二夫人眼角的笑藏都藏不住,觉得有意思。
申氏自诩名门闺秀,不屑于二夫人斗,偏偏二夫人是个滚刀肉,黏上便没完没了。
申宝庆大闹暖玉阁的事情,外人不知道内情,侯府的人却清楚得很。
二夫人故意挑明,就是想当众打申氏的脸。
申氏攥着帕子,面色难看,抬头看老夫人的眼神带几分委屈:“老夫人,此事……”
“事情已经了结,今日叫你们来,就是告诉你们,管好自己的嘴。”老夫人沉声打断申氏的话:“你身为侯府主母纵容亲眷,闭门思过三月,府中事宜交予老二媳妇。”
一句话,盖棺论定,不容置疑。
申氏面色苍白,愣在原地,恍惚间反应过来,开口道:“母亲,庆儿的事情另有隐情,媳妇冤枉啊。”
陆柒柒轻叹地摇摇头,申氏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老夫人不问世事多年,突然插手暖玉阁的事情,定是有人施压。
能让申家甘愿认罪,且让老夫人开口之人……
陆柒柒还真猜不到是谁。
不过能敲申家一笔,陆柒柒乐享其成。
独孤瑶坐在申氏身边,没有错过陆柒柒眼里的笑意。
蠢名
在外的陆家五小姐,摇身一变成为南阳侯世子的心头好,怎么可能:“祖母,表哥也是受害者,若不是陆柒柒勾引……”
“住口。”老夫人声音带着微怒,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一颤。
老夫人从不曾高声说话,如今因为申宝庆的事情破戒,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独孤瑶气不过,恶狠狠地瞪向陆柒柒。
陆柒柒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也不曾辩解,反倒让人觉得申氏母女欺负人。
“好好的喜事让你们闹成这般,如今圣上大怒,没怪罪你已经是万幸。”
此话一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若不是圣上施压,老夫人还不知侯府被她们弄得乌烟瘴气。
“不可能,圣上怎么会知道侯府的事。”独孤瑶不是闺阁小姐,平日京中邸报她都有看,圣上虽偏爱独孤正,却还没到插手内宅的地步。
老夫人眉头拧到一块。
长辈说话,哪有小辈开口的道理,独孤瑶三番两次打断她的话,这就是大房地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