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王府。
“今日可还回来,我去接你。”
燕今探了探手,容煜拧了拧手中的湿帕子递给她,见她擦着脸,他随手捡了掉在地上的小衣给她套上,然后捞过屏风上的衣裙,耐心地帮她一件件穿上。
“临年关了,天气越发寒了,我已让人赶制了你的狐氅,别贪凉,早晚都不可脱。”
将外裳的系带系好,燕今娇娇软软地仰靠在他身上,“古话都说美人乡英雄冢,我看你这英雄才是我的冢。”
他笑着勾起他线条极俊的下巴,大咧咧地撩汉,“真想溺死在你这销魂窝里。”
早已见怪不怪她的语出惊人,他取来狐氅将她包的就剩一个圆嫩粉俏的小脸蛋,随后才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简单,今日开始我便搬去二哥的轩王府住。”
燕今笑嗔地推了他一把,“不闹你了,姐夫近日身体还算稳定,今日晚些没事,我想去看看母亲。”
燕今口中的母亲便是萧老夫人。
容煜微微一顿,随后神色微敛道,“好,我陪你一道。”
自上回决裂之后,容煜便再也没和萧老夫人话过一句家常,她要的既然是翊王生母这个荣耀,他便日日晨昏定省如她
所愿,至于他这个儿子,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帮她成为人上人,坐享富贵的工具人罢了。
即便早在被丢弃那刻已经心如死灰,可这种感觉仍旧如同回忆裂缝中的砂砾,无论时间怎么消磨,那种嵌入皮肉里的刺痛,都无法消失。
燕今握住他的手,笑容似冬日里沁人的暖阳,“我们成婚那日,我知道母亲没有出现你心中到底有了疙瘩,可你知道吗?凌人告诉我,其实母亲那日来了前厅,只是没叫你看见,她躲在僻处,看完了整个婚礼才离去。”
她没说的是,方凌人还告诉她,那日萧老夫人是红了全程的眼圈。
当初她初嫁入王府时,尚且记得萧老夫人明里暗里的诸多刁难,可见她对她这个儿媳妇既提防又不喜,原先她以为萧老夫人只是中意林笙笙为翊王妃,被她取代后的不悦。
可林笙笙出了丑闻之后,萧老夫人却了断的干脆彻底,仿佛以前的偏袒和疼爱都是假的。
她后来想起,总觉得是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她隐隐有种直觉,萧老夫人极可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浅薄自私。
而最叫她在意的,就是预止心中的死结,当初被丢弃。
无病无痛,又聪慧懂
事的孩子,她是如何忍心丢的下手,而且能在预止成名之后第一时间找上门,这一切顺理成章的仿佛计划好的一般,更像是她一直守在暗处,盯着这个被她丢掉的孩子如何功成名就。
“预止,我总觉得,母亲并不是想象中那般凉薄。”
容煜苦笑道,“若她当初没有将我丢弃,今日无论落的如何地步,我都不会怪她。”
“你觉得,母亲会不会有什么苦衷?她若是真贪图翊王生母这个尊贵身份,当是四下炫耀,巴不得昭告天下。
可自打回了翊王府,你见她出过几回府?既不与那些贵夫人结交,也不同夫家那边的人过多接触,京中真正见过她的人估计都数的出来,这么说来岂不是自相矛盾。”
容煜敛眸,淡淡道,“我父亲那边,我派人去打探过,我被遗弃之后没两年,便病逝了,家底被亲眷瓜分干净之后,母亲无路可走,便去了大户人家当了下人,直到东疏一役之后,我凯旋没几日,她便上门了。”
容煜说的很平静,其实他比任何人都通透,何尝没想过这些矛盾,可如今他已经有能力给予她安享,便是有苦衷又为何一直不告诉他。
就是到如今,依旧是寡薄的嘴脸
,出口便是自私自利的那一套。
他其实要的不过一句,从没放弃过他,哪怕是骗他的,他也信,毕竟记忆深处,她曾不遗余力地那般护他疼他。
燕今看在眼里,紧紧握住他的手,“不必勉强,今日便让我先去吧,我进门有几日了,也一直没敬拜过母亲,早应该去瞧瞧。”
容煜将她一缕碎发轻柔地拨到耳后,温声道,“好,用过午饭我再送你去轩王府。”
“恩。”
燕今来时没让人通报,到了静安轩门口,候在正厅门外的下人才惊色道,“不知王妃娘娘驾临……”
燕今笑着摆摆手,“母亲可在?”
“老夫人在小佛堂,老奴这便去通传……”
“唉,不必了,我进去等吧。”她弯着眉眼,怎么看怎么讨喜,“我出来匆忙,有些冷,劳嬷嬷去灌两个汤婆子来,一会儿母亲礼完佛也能用上。”
“唉好。”
看着下人离去,燕今撩过雪白狐氅踏进门来。
距离上次来这地方已经有大半年,犹记得林笙笙用荆刑刁难的嚣张嘴脸,仿佛还在昨日,转眼已经物是人非。
燕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