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疏,大皇子府。
丝竹声乐,歌舞升平。
“二弟,你在大焱待了八年有余,总算回来了,大哥这府宴可是特意为你设的,我们兄弟两分开时你还是个意气少年,如今已经这般沉稳了,大哥都快认不出你了。”
姬寅举杯,笑道,“今日你我兄弟可要不醉不归啊。”
姬宸目色沉静地望着杯中酒水,嘴角的弧度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大哥有心了,臣弟是心甘情愿为父皇为东疏排忧解难,既承皇恩,就当尽臣子之责,只是去了大焱住了几年,又不是不回来了,便是变化再大,也是东疏人,也是父皇的儿子,大哥这般客气,才叫臣弟觉得生分了。”
四目相对,双方脸上都挂着笑,空气却像拉开了一场无形的拉锯战。
姬寅手中的杯盏一寸寸笼紧,微抿的唇下,牙根磨过,讪讪一笑,“到底还是二弟高仁大义,机智聪慧,去了一趟大焱不单赚了为国为民的好名声,还顺便掳获了大焱公主的芳心,这般能耐大哥可是自叹不如。”
“大哥休要打趣臣弟了,区区大焱庶公主如何能和大嫂这范丞相嫡长女范大小姐相提并论。”
范炼之所以一力辅助姬寅
自然不是毫无私心,其长女范云婉长相粗陋丑貌,一嘴的龅牙,身姿又瘦若柴棍,平板毫无看头,但她却心仪姬寅,三年前,姬寅为谋太子之位,主动上门提亲,将人迎进门。
人进门后,姬寅格外厚宠,并且信守承诺,这三年并没有纳过一房妾室,整个王府后府只有范云婉一个女人,朝堂皆叹,姬寅是重情重义之人,并不贪图女色,是娶妻娶贤的内涵之人。
想到这些,姬宸在心中冷嗤,三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便说明两人感情并没有外界所称的那般情深意重。
果真,姬寅一听到这话,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厌鄙和嫌弃,但很快,他就正了神色,一派深意地笑了,“别说大哥了,今日是特意给二弟接风洗尘宴,怎地不见二弟妹到场?”
“她初来大焱,有些水土不服,身子不爽利,臣弟便让她在府内休息了。”姬宸面不改色地对答如流。
“没想到八年前傲冷的二哥,如今变得这般贴心。”坐在下位的姬安笑着打趣,“不过也幸好二嫂没来,今日弟弟我可是为了二哥的到来,安排了特殊节目,这节目可不适合二嫂在场。”
姬宸眉头一挑,姬安向来是姬寅的狗腿,来事
的本事一流,定不会憋着什么好招。
若不是刚从东疏回来,不能落下兄弟不睦的话柄,这场鸿门宴他压根不会来。
姬宸勾了勾手中杯盏,皮笑肉不笑道,“哦?是什么节目这么神秘?”
“现在可不方便透露,等咱们的贵客到了,弟弟我马上揭晓。”
姬安说着,笑着掐了一把迎上来给他斟酒的舞姬腰肢,看人娇嗔推搡,他笑得一脸放浪。
不多时,下人从外进来匆匆对主位上的姬寅禀报,“启禀大皇子,欧阳大将军来了。”
姬寅一听,忙放下酒杯慌忙起身。
欧阳彻!
姬宸脸色一窒,心中已经绕了百转心思,姬寅口说为他设宴却将欧阳彻一个外臣请过来到底居心何在?
见姬寅和姬安都起身相迎,他无法只好放下酒盏绕出长桌。
一人两仆,踏进殿门,便觉冷肃之气扑面而来。
这是姬宸暌违多年再次见到这个独掌东疏半壁江山的男人。
当初离开东疏时,他对他只有一面之缘,长相不算极好,但话不多,极为寡言阴沉,彼时还只是个站在禁军后位的一个副职,短短八年,不仅将禁军统领斩杀于堂前,还将
当初功高盖主盛极一时的镇国府大将军拉下神坛,并且取而代之。
且不说当初禁军统领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能入军营也有镇国大将军的手笔,可他半点没有念恩,手起刀落眼都不眨,他的狠辣和冷血,至今还是堂前庙后让人闻之色变的存在。
眼前眉目阴冷,周身透着疏离之气的便是传说中修罗一样的东疏大将军欧阳彻。
比想象的还要令人望而生畏。
“欧阳大将军,当真贵客,还是二弟的面子大,往日时候本王拜帖多次都不见大将军得空,这二弟一回来,便将您请来了。”
欧阳彻面无表情地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来,身后的仆从顺势接过,恭恭敬敬垂首身后。
他毫无情绪地抬眸看了眼满面笑容却没有半分过到眼底的姬寅,轻哼一声,“本将今日确实为二皇子而来。”
如此不留情面的直球让姬寅面上的笑短暂地凝固了一瞬。
他抽了抽嘴角,沉淀了半天,才干笑着问道,“不知大将军这话是何意?”
“哎哟大哥,大将军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这般站着说话。”
姬寅接受了姬安的提醒,顿时惊醒,悄然地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