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宸神色一凛,容煜手中飞出的叶子携着势如破竹的杀气直逼而来,他扬起外袍将燕今罩了进去,旋身躲开的同时,身后的枝桠被叶子擦过,喀拉一声,应声折断,他抱着燕今飞身而下。
“是你!”
伴随冷声落地,白色骨鞭清晰砸地的声音同时传来。
燕今心中一惊。
容煜的骨鞭是特殊材质所制,坚韧无比,看似细软,却能提起千百斤重物,声音与一般武器不同,杀伤力也不是开玩笑的。
手,悄然扣紧了姬宸的肩头,“小心,容煜的骨鞭很厉害。”
姬宸侧眸,无声勾了勾唇角,“放心,我没打算和他打。”
他有自知之明,就算在战场上放开了手脚他的武力值也不及容煜,何况现在还在大焱皇宫,身上还扛着一个气力不济的小鹌鹑。
不管怎么算,都是必输无疑。
他看向容煜,“以翊王殿下的聪明才智,应该猜的到,我们不过是自救。”
自救?
犀利的眸光直视姬宸背上被笼在外袍下小小隆起的一团,“本王倒是不知,宸皇子什么时候和我大焱的宫人成了自己人了?”
他要是没猜错,姬宸背上的小子就是方才醉酒差点被丢进荷花池的那个。
“我在大焱八年,除
了能和宫人成为自己人,难不成还能和翊王殿下之流的人上人成为自己人?”
姬宸看着他,笑的坦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这兄弟不过贪了一杯酒就要被沉池,翊王殿下觉得,我不该救吗?”
“我很快就会回东疏,还是翊王觉得,一个小小的宫人能搅的动这大焱深宫风云?和我图谋不轨?”
容煜哼笑一声,“宸皇子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袒护你背上之人,本王很好奇,无欲无求独来独往八年的东疏二皇子,会和什么样‘微不足道’的宫人成为兄弟。”
姬宸什么性子他再了解不过。
不争不抢,少言寡语,整整八年,把自己活得透明不见光,他的傲骨别人看不见,他却太过清楚,他想回东疏,穷极一切也不会给自己留退路,所以他才会选了梅以絮,他的心思他了如指掌。
如此机关算尽的他,还是头一次,对某个人,有了袒护之心。
越是如此,越是蹊跷。
容煜没有收回骨鞭的意思,鞭尾划动地面的声音,像是刀尖在石锥上磨着,让人如芒在背。
“既然如宸皇子说的那般坦荡,又何必藏的这么严实,今日若想让本王信你,便将人放下瞧个仔细,是非赏罚,本王自会给这位兄弟公道。”
容煜的不妥
协,明明白白,而他们,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姬宸,放我下来,你离开。”
姬宸低低一笑,“我倒是想,不过没了你这么有意思的玩具,往后的日子该多无趣。”
都这种时候了,还跟她来这一套吊儿郎当的混不吝。
“你想回东疏,你想见家人不是吗?放下我,他不会为难我。”
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姬宸猛地怔住。
八年来,所有人嘲讽他的处境,奚落他的无能,他一个人承受了整个大焱的同仇敌忾。
人人都知道他想回东疏,想立足,想夺回父皇的信任,想重展自己的羽翼,组建自己的人马,想重振自己的根基,独独没人提醒他,他想见家人,想亲情,念手足,久远陌生到连他自己都快忘记,他不仅仅是东疏二皇子,他还是个有父母有兄弟姐妹的普通人。
他孤独,他无助,困顿在一方画地为牢的空间内,忍受着常人不能忍的折辱。
没想到在即将离开的最后寥寥数月,被一个小小的女子搅动了这片波澜不惊。
燕今丝毫不知,这短短的功夫,姬宸心中百转千回的震荡,她只感觉自己才说完,扣着自个腿上的手更加用力了。
要不是全身绵软,燕今真想给他天灵盖来一击棒槌。
现在是同生共死的时候吗?
好死不如赖活不知道啊,大难临头各自飞不知道啊,又不是多熟的人,走什么煽情路线。
不知道,她最恨欠人人情的吗!
“看样子,宸皇子并不打算配合,既然如此,本王职责所在,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了。”
姬宸丝毫不惧,目色无畏,“既然翊王殿下非要咄咄逼人,我只有奋力一搏了。”
沸腾的肃杀,似是连空气都锋利了起来,哪怕眼前被罩着看不见,但燕今的每寸感官都像被泡进了冰冻极寒之地。
容煜外放的威压,如倾巢而出的洪流,奔涌狂肆,强悍披靡。
战神之锐,正对着他们,无处遁形。
哪怕是武学外行,燕今也在秒秒钟意识到,拖着她这个傀儡的姬宸毫无胜算。
姬宸不放手,那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