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贱婢,胆敢惊扰圣驾。”
最前头的两名禁军当下抽刀,神色森厉如煞神,刀锋泛着尖光,却没有挡住宫女的一意孤行。
燕今心头重重一沉,为这位小姑娘默哀。
显然是刚进宫没多久,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不懂规矩,就算有泼天的冤屈,且不说圣上根本不可能会为一个低贱的宫女伤脑筋,更何况光是冲撞圣驾这一条,都够死一百次了。
但这样的勇气,不是走投无路也做不出来,说到底,燕今还是替她惋惜。
她约莫已经猜到,她想伸的是什么冤,从晴华宫跑出来,还直接撞到皇上跟前,除了于美人还能有谁。
但眼下于美人风头正劲,她这一出完全是九死无生。
只听‘砰’的一声,瘦弱的身子跪在了仪仗前,泣不成声,“求皇上为奴婢做主,晴华宫于美人草菅人命,残害无辜,奴婢的姐姐被无故打死,奴婢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就被抬了出去,姐姐向来温驯与人良善,断然不可能做不敬之事,奴婢求圣上做主。”
白安瞧了眼龙辇上掬着脑袋,阖着眸子,表情没有一丝紊动的天昭帝。
明白人地笑了笑,冲着禁卫挥了挥手,“于美人现下怀着龙嗣,不宜见血,打发下去别给她吵
吵嚷嚷的就是。”
“是。”禁卫收了刀,直接拖了人往旁边退开。
一行人继续前进,被钳制着的女子,挣脱不开禁军,目光猩红地看着前头离去的圣驾。
横竖不过一个死,姐姐和她从小相依为命,她们一起进宫不过半月,还因为被分到同个宫还是伺候如今最受宠的于美人而窃窃欢喜。
哪想到才短短半月,她们姐妹两个已经天人永隔,女子抖着唇,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皇上,姐姐生前提过,于美人她腹中胎儿有……”
白安倏地冷眼扫了过来,站在他身旁的禁卫军腰间的长刀反手就飞了出去。
‘刷……’一捧猩热猝不及防扑在燕今脚边,还有几滴溅在她的靴子上。
哪怕是黑色的靴子,可燕今盯着那处被溅上的红,好像整只靴子都红了。
寒意,淬了冰般,又冷又僵地爬上背脊。
‘砰……’是肉体重重倒地的声音,女人散乱的头发扑了一脸,发丝缝隙中,那双死不瞑目的眸子正好和垂着脑袋的燕今对上,她抽搐着,脖子上血液狂涌,就这么在她身边渐渐没了生息,但那双眼睛却始终没合上。
不甘、怨怼、绝望。
“赶紧弄下去清洗干净了,别让腥味冲撞了于美人。”
“是。”
白安的目光收回来,淡淡扫过角落里跪着的燕今,闲冷的声音像只是说了句趣话,“这个,也处理干净了。”
燕今浑身一震。
这个?
这一整条的长道也只有她一个跪地的下人……
只因倒霉,被迫听到了不该听的,她冤到太平洋去了,这混蛋阉狗。
两股无可撼动的大力将她提了起来,抵在了墙上。
燕今瞠目结舌地看着方才飞刀的禁军,缓缓走过来,捡起地上那把刚刚沾完了血的刀对准了她。
刀锋上还渗着滴落的血迹,他高高扬起,燕今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突然扭头大喊道,“皇上洪福齐天,奴才有天大喜事要禀。”
前头仪仗无动于衷,就在刀锋落下,擦在脖颈跳动的脉搏上。
龙辇上的天昭帝懒懒地抬了抬手。
燕今大气也不敢喘,她能感觉到冰冷湿濡的触感清晰地擦在皮肤上,就在毫厘间,她也要和地上还没冷透的女子相携黄泉路。
“退退退。”白安见状,立刻指挥着抬龙辇的宫人往后退了几步。
天昭帝惺忪着黑眸扭过头来,像是没睡醒似的懒散地扫向被抵在墙上的燕今。
便是这一眼,深邃的眸光骤然一沉。
“松开。”
禁卫军立刻松开了手。
燕今挂着手,感觉两只胳膊快不是自己的了,疼的动弹不得。
打量没有停止,居高临下的目光犀利到让人背脊发寒,燕今垂眸不敢对视,掌心早已湿透。
许久,才听头顶上浑沉的声音淡淡落下,“喜事?朕倒是想听听,从你嘴里能说出什么天大的喜事?”
燕今绷着身子,缓缓跪了下去,“回禀皇上,奴才是方才随杨太医一起来给于美人看诊的医徒,奴才不才,在进宫前从老家大仙那学了些风水看卦之术,方才端看于美人天庭圆阔,印堂清亮,天仓饱满,唇色厚润,这一瞧便是多子多福之象,所以奴才判断,于美人腹中怀的是双生子。”
“荒唐,端看你这三言两语就指于美人怀了双生子,你这小子为了活命,竟连这种无稽之谎都撒的出来,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敢情还没你这半大仙能耐了?”
“公公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