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慈安宫内,入门便见偌大的宫院里摆着一尊塑了金身的佛台,佛台下的供桌正中奉着足有一人高的香炉,周旁全是精细糕点果盘,一层垒一层,将佛台围了整整一圈,尽显巍峨敬穆。
燕安语在宫女的引路下进入正殿时,已经来了不少夫人和贵女。
见她进门,不少人都看了过来,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不单单是尚书府千金,俪妃娘娘疼宠的甥女,更是皇室亲胄,身份贵不可言。
这不,几名小姐赶堆着围了上来笑闹。
“燕姐姐这般好气色,韶王殿下真是如珠如宝,呵护备至呢。”
说话的女子是户部侍郎夏大人的嫡次女,夏敏心,父亲是燕骞林部下,夏家自然仰燕家鼻息,加上如今燕安语嫁入皇家,成了最有望储君之位的韶王正妃,她自是绞尽脑汁着阿谀。
燕安语掩帕轻嗔,“夏妹妹休要打趣我,我可听闻卫平侯世子的聘礼都排到夏府外巷了呢。”
夏敏心娇红了脸,嘴上闹着羞,但被挑出了这等风光事,心里自然是有些得意的。
卫平侯府乃正儿八经的皇亲贵勋,如今虽不如老侯爷在世时风光,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的卫平
侯在朝中任着闲职,但其嫡长子卫霖却入了翰学院,承少傅薛子却的佥事之职,前程万里,夏父是科举入仕,夏敏心能攀上卫霖这门亲事,算是高嫁了。
“二位姐姐雅人深致,秀外慧中,自是当得似韶王殿下,卫世子这样风华正茂的良人,偏那英武神勇的翊王殿下便没有这般好福气……”
“林妹妹,太后殿前,可要慎言。”
燕安语软声劝诫,这林佩玉是京城内出了名的嘴碎,还未出阁,寡薄之名已盛。
“燕姐姐心善,妹妹这是替您不值,您这般知礼识大体,让一个貌丑无盐,粗鄙无状的村女替了嫡长女的头衔,人家若知感恩,岂会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姗姗来迟,大摆姿态,要我说,翊王殿下连夜离京,定是被这无盐的丑八怪吓跑的。”
坊间对此传闻早已如火如荼,翊王年少成名,英姿卓绝,早已是京城无数闺阁千金夜半痴梦,但凡是个名媛贵女也便罢了,偏偏是这么个磕碜东西,膈应的人又酸又恨,此事事关皇家,本来隐晦敏感,如今被林佩玉挑了头,众女虽未附和,也纷纷掩帕窃笑。
“翊王是不是被燕大小姐吓跑的两说,但圣上赐婚在前,林小姐妄议在
后,莫不是嫌林家的门楣挂的太高了?”
话语温软清雅却掷地有声,林佩玉见踏步而入的娉婷女子,面色一惊,嚣张的气焰瞬间偃旗息鼓,窘迫中带着几分讨好道,“薛姐姐教训的是,是妹妹嘴笨说错了话。”
薛宜若走到近前,脊若青松,眸光潋潋,“教训不敢当,妹妹还未议亲,还需谨言慎行,若叫有心人抓了话柄,岂非坏了妹妹声誉,韶王妃,您说呢?”
被点名的燕安语眸光微闪,随即谦谦有礼地微笑,“薛小姐说的极是,坊间流言,三人成虎,最是伤人,长姐如母,姐姐所受苦楚,安语亦是伤痛无奈。”
音未落便掩帕轻哽,楚楚之姿,叫人不忍。
薛宜若淡淡地看着她,笑意中多了丝耐人寻味。
“太后到。”
谈话声被宫人尖嗓打断,精神矍铄的太后在贴身嬷嬷的搀扶下,从里屋徐步而出。
瞧见了薛宜若,便欣喜的冲她招了招手,后者熟稔地搭手而上,在太后身侧一同落座。
这等尊荣,就连宫内的公主郡主都未必能有,作为先帝义兄,当今圣上恩师的薛太师唯一嫡孙女,镇国统帅薛华晏大将军的嫡女,皇后娘娘的甥女,
薛宜若从一出生就注定荣宠不衰。
就连本来的韶王妃之位,也是薛宜若弃若敝履之下,才落在她燕安语头上。
她未雨绸缪,穷极一切才得到的东西,却是她眼中一文不值的存在,偏偏就如现今已经嫁入韶王府,还要对她礼敬三分,如此不可一世,当真碍眼。
瞧着上位说笑如祖孙的两人,燕安语悄然攥紧了手中绣帕。
来日方长,只要韶王登位,今日她所有的隐忍和付出便都值得。
太后和薛宜若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抬头冲着下方问道,“翊王妃可来了?”
众人声默。
众所周知,太后偏爱翊王这个外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同样是新婚燕尔,正儿八经的孙媳妇儿不过问,一开口便是问那村妇,众人心思各异,却不敢妄言。
可偏偏就有上赶着出头的,比如林佩玉。
“禀太后,今日圣礼,翊王妃却姗姗来迟,可见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毫无诚心,亵佛悖德,臣女以为若不惩治,岂非糟践你苦心准备的佛礼。”
这林佩玉当真是司马昭之心,生怕旁人瞧不出他觊觎翊王已久,如今巴不得除翊王妃这村妇后快。
太后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