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威只觉得眼前的姜寒烟陌生至极。
“你说,是谁教你用毒又是谁教你医术?
你敢欺骗太子殿下,你差一点就是欺君之罪,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究竟是哪来的孤魂野鬼,敢霸占姜寒烟的身体,你赶紧从她的身体滚出来,否则别怪我灭了你这妖精!”
他分明记得,王氏掌家的时候恨不得把姜寒烟打发去庄子自生自灭,根本不可能请人教她读书写字!
姜寒烟大字不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何处学来的医术用毒?
妖孽,她一定是妖孽!
姜威想起姜雪说过的话,越发认定眼前之人是个祸害。
姜寒烟冷笑,渣爹只字不提书楼失窃的事,怎么不提那个野男人了?
是不敢吗?
他不敢自己却偏要提!
“侯爷疯魔了,大魏可不行邪祟妖孽一说,医术毒术是女儿在乱葬岗上见到的男人所教,他对女儿有再造之恩,女儿救他一命就算两清了,至于欺君之罪从何说起?”
姜寒烟纤细的身子站得挺拔,仿佛脚扎根进了祠堂里,疾风骤雨也不能撼动。
“王氏欲杀我而后快,姜雪把我摁进水里难道有假?她们杀我,难道我就要伸长脖子,任由她们磨刀霍霍?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难道在侯爷眼里,做了错事可以不付出代价,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不过侯爷你这么想也不足为奇,毕竟这靖安侯的位置都是靠着我娘云棠君的嫁妆买下来的,你索取惯了,如何懂得什么是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云棠君三个字,如同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姜威浑身血液逆流,大脑“嗡”一声炸响:“你放肆!”
姜寒烟揭开的,可不只是姜威一个人的丑陋伤疤,是整个姜家。
姜家族老一听,顿时气得捶胸顿足,敲拐杖的敲拐杖,拍桌的拍桌。
“不孝子孙,你在姜家放肆,可问过我这个老祖?”
“贱人生的小贱人,当年我就不同意让云氏进门,看看!看看什么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姜威,你是怎么教女儿的,为何不将她刚出生就溺死在尿盆里?”
“孽障!靖安侯之位我姜家当之无愧,什么是买?还云氏的嫁妆,那是我姜家的钱,你这小贱人胡说什么?”
“沉塘,将这孽障沉塘!”
“撕烂她的嘴!”
十个道貌岸然,披着人皮的恶鬼坐在祠堂里,嘴里咒骂着各种不堪入耳的话,灯火照亮他们丑陋不堪,狰狞扭曲的嘴脸。
入了夜,外头蛤蟆“呱呱”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太阳隐去,恶鬼夜行。
姜寒烟站在祠堂中央,谩骂声在耳边逐渐虚化,她恍然,想起前世包围自己的只有掌声和鲜花,她是爷爷最骄傲的孩子,是中医世家最灼眼的明星,她所到之处必定留下传奇!
她救过无数的人,无数条奄奄一息的生命在她手底下鲜活起来,迸发起来。
她来到此世界,取代姜寒烟这具身体,从来不是拼命伸手去够一丝寒春里没有温度的阳光,她要夏日灼热滚烫的烈阳向自己笼罩,哪怕把自己晒化了也要一直阳光普照。
可她的阳光,现在好像被人挡住了。
姜寒烟有些不爽,她晒不着太阳,那就大家一块晒不着!
“住口!”
她一声怒喝,既然全都知道了,也省的她继续伪装。
“谁再敢多言一句,我就让云申澜来把靖安侯府的宅邸收回,住着我娘的院子,花我娘的嫁妆,还敢骂我娘唯一的我?谁给你们的脸?”
她清晰的话语如同玉石敲击瓦片,清脆干净的声音落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族老们愣住,错愕的望着姜寒烟。
靖安侯的爵位就是买来的,所以圣上不曾赏赐给他们宅子,他们脚下踩着的六进院落,是当年云氏带来的嫁妆!
用女人的钱,靠女人加官进爵,这说出去多么难听?
多年来,姜家人自欺欺人,任凭姜威骂着死去的云氏,有的时候,他们还会跟着骂上两句。
好像只有贬低了云氏,把云氏仅存的一点名声踩进地里,云氏就真的这般不堪一样。
而他们姜家,虽然吃了云氏的用了云氏的,可是他们干净,高风亮节,在外的名声多么好听。
所以姜寒烟从小自大,要么听不着云氏的消息,要么听见的只是对云氏的谩骂。
那她是怎么知道这宅子是云氏的嫁妆呢?
而且,虽说是云氏的嫁妆,可地契也没在他们手里,他们也是等云氏死后,翻遍了她的嫁妆才意识了此件事。
一开始,他们忧心忡忡,生怕住着的宅子某天就被云家人收了回去。
可除了姜寒烟出生的一段时间,云家人来过之外,十几年来了,他们从未再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