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封景岚,苏晗烟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她神色的畏惧躲闪丝毫没加掩饰。
封景岚止住前进步伐,掩住眸色一闪而逝的异样,轻声问:“怎么了?本宫看上去很可怕吗?”
可怕?
这个词和他根本不沾边。
他逆光站着,交领常服略显松散,可看出其皎白如玉的肤色,而温和日光在他身后晕染开,他眉眼盛满了温柔春风,便连微风杨柳都朝着他所站立的方向倾斜。
君子如玉。
温润清朗。
可是,苏晗烟看到他就忍不住联想到封景毓,想起这对同出生在皇家的兄弟——他们都是处于皇权漩涡中的存在,谁会没有心机城府,谁会真的表里如一?
他这副温和谦逊的外表下,藏着的又是怎样一幅心肠?
“……没有。”苏晗烟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垂下眼睫,努力不让自己露怯,“我想起王府里还有事,就不和殿下……”
“本宫有事找你。”
苏晗烟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她脑袋现在几乎已经乱成了一锅浆糊,甚至连尊卑也不想再遵从:“我没时间听。”
“跟江大人有关,你也不想听吗?”
苏晗烟神色微顿。
她抬眼。
可哪怕四野明亮,乾坤朗朗,她却还是看不清封景岚那双漆黑若墨的眼眸里,到底盛放着什么情绪。
她琢磨不透封景岚。
不。
应该说这皇家里的人,她谁也琢
磨不透看不穿。
惹不起,躲得起。
“不了,我想起我今日还没有给我外祖父把脉扎针,改日吧。”
可就在苏晗烟和封景岚错身而过时,封景岚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这一瞬间,苏晗烟瞳孔骤缩,只感觉仿佛有一条毒蛇缠上了她的手腕!
她下意识想抽出来,封景岚却也不由地力道加重,苏晗烟只能逼着自己冷静。
“明日选妃宴,本宫不得不选出几位做本宫侍妾。”
封景岚眼眸里流露出几分无奈惆怅,甚至眉眼轻垂间还有几分委屈,随着一声轻叹坠地,他又有些殷切地问,“你会明白本宫的不得已,是吗?”
哈?
太子选妃和她没有关系吧?要她理解?
苏晗烟讪笑着,“殿下年岁也到了成婚成家的时候,我自然是理解明白的。”
封景岚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苏晗烟已经奋力挣开了他禁锢的力道,圆滑的像一条脱离了鱼钩的鱼儿,从他手中挣扎开来,游离了这熙熙攘攘的奢繁闹市。
封景岚怔怔在原地站着,目送着苏晗烟那接近于落荒而逃的背影。
他温和平静的笑容缓缓收敛,眼底的阴鸷冷翳渐渐浮现。
“鱼儿跑掉了。”封景岚声音很轻,悦耳地似乎是在低声吟唱诗句般,“但没关系,咬了本宫的钩,无论跑到那里,本宫都能抓到你。”
这样漂亮的鱼儿,就该被人抓住,扔进鱼缸里。
大海怎么能是她的归宿呢?
鱼缸
才是。
毕竟到那时候,他一定会精心养着她的。
封景毓解决掉最后这个叛贼后,伸手接过手帕擦拭着指缝间的殷红血痕。
神色冷然:“南疆的细作越来越多,看来东陵与南疆很快就会有大战。”
追影斟酌着开口:“其实项无月留在东陵也好,也是掣肘。”
封景毓淡淡看他,神色甚至于是堪称平静的,但追影却瞬间噤声,急忙跪下:“属下失言。”
大海表面越是平静,底下蕴藏的风暴越是凶猛。
他深谙此道。
封景毓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他看向远处的残阳如血,冷漠的神色竟好像也跟着残阳沾染了些许暖意。
“回府。”
吃奶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