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景毓只觉得自己神志恍惚间似乎做了场格外漫长的梦。
梦里落花经风吹拂进殿,掺进流水潺潺里,如美人般绕着莲花台在翩翩起舞。
莲花台上,身着艳丽红裙的女子正赤着脚,坐在流水边,对着水中倒影低声吟唱着。
“美人拂面,乱花迷眼。”
“君恩似水,何人怜羡。”
“是缘。”
“是怨。”
……
封景毓拨开眼前层层如红雾般的绫罗,朝着女子走去,但这条路太长,遮掩他前路的红雾太多,他还没来得及窥见日光希冀,就见那个吟唱着歌谣的女子被人灌下了毒药后,推下了莲花高台。
美人如纸鸢般,跌进流水里。
落花为被。
流水做床。
封景毓全身惊颤,陡然惊醒。
入目是纹绣着祥云瑞气的曼帐和刺眼日光,他在梦里怎么都窥不到的希冀,现下正跌进了他眼底。
日光刺眼。
封景毓艰难伸手想挡住眼前的日光,却不经意间惊醒了正趴在他胳膊上睡着的人。
苏晗烟还睡眼惺忪,却急忙挺直了腰背来看他的情况,见他醒来,她重重松了口气坐了回去。
“王爷,你总算是醒了。”
封景毓开口,嗓音喑哑嘈哳,他忍不住蹙眉:“嗯,你……”
“没事了,我们已经回王府了。”苏晗烟知道他说话不方便,便急忙解释说,“你被白狼伤到了右肩,但我已经给你清理缝合包扎过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
愈。”
苏晗烟又来到窗台处,把刚才追影炖煮好的药给端了过来。
“这次真的是太危险了。你前脚被白狼所伤,后脚就恰逢毒发,要不是我在旁边,你哪儿还能见到今天的太阳啊。”
太阳?
封景毓眯了眯眼,蹙眉哑声提醒:“本王不想见太阳。”
啊?
苏晗烟惊诧抬眼,刚想说教,就发现了封景毓沉沉黑眸里的威胁和警告。
苏晗烟:……
急忙放下碗去关了窗户。
“谁开的窗?”
听听这兴师问罪的语气……
苏晗烟瞬间心虚,摸了摸鼻子,解释说:“这昨天,屋里的血腥味不是重嘛。”
封景毓额上青筋跳了几下。
也没再
斤斤计较。
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确实舒适,他并不是很讨厌。
苏晗烟便又端起碗来喂封景毓喝药,封景毓略觉意外,却也没有拆穿,看着苏晗烟喂完了药又给他仔细擦拭了嘴角。
“有事?”
“咳,昨天的事多谢王爷啊。”
“……举手之劳而已。”
苏晗烟竖起大拇指:“王爷敞亮!”
看着封景毓闲适淡淡又闭上了眼睛,苏晗烟这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又开始弯弯绕了。
她之前在皇后面前说自己只会治疗男科疾病,但昨天搀扶着封景毓从山林里出来,这封景毓既没有因毒发身亡,也没有因被白狼咬伤,伤口感染而死。
这事,肯定瞒不过皇后。
她之前还在摇
摆不定,但现在,经此一事,她却不得不往封景毓这条船上跳了。
再加上,封景毓这男人虽然偶尔很狗,但关键时刻也还是有点用处的。
比如昨天对那白狼一箭封喉。
人家也确实豁出性命去救她了。
这时,封景毓抬眼盯着她犹豫迟疑的脸,蹙眉沉声问:“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有。”苏晗烟殷切的看着他,“我之前诸多犹豫,许多事都没跟王爷说明白,但现在我跟王爷荣辱一体,王爷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有些事,我也不想再隐瞒王爷了。”
封景毓略一挑眉,就示意她继续往下讲。
“皇后曾想让我下毒害王爷,被我不会医给推过去了,但现在,这借口怕是不能继续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