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皇后问:“陛下又和吩咐?”
“朕想——”
景和帝刚一开口,话还没说完,整个人抖如筛糠一般猛烈的咳嗽起来。
一旁的全禄立即上前拍着景和帝的后背。
裴皇后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如今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便拿出早先准备好的檀木盒子。
“陛下服一粒吧。”
裴皇后快速说道:“这是凝儿离京去安南之前给臣妾的,说是玉先生所制,有病治病,有毒解毒,无病无毒亦可提起强身。”
“玉——咳咳——”
景和帝只说了一声,便觉喉间痒意难控,持续地咳嗽起来。
全禄想拿又迟疑地看着景和帝。
景和帝一连串的咳嗽之后,终于是难以忍耐,一把探去,抓出盒子里的一粒药丸塞入口中。
全禄送上温水,让景和帝将药丸冲服。
而后那咳嗽声持续了片刻后,逐渐越来越缓、越来越慢,最后缓慢而沉重地粗喘着,却是暂时不咳了。
全禄紧张地问:“陛下感觉如何?”
“不错。”
景和帝喘了口气,缓了些许精神后张开眼,看着裴皇后的眼眸之中含着几分欣慰:“幸好你有这个。”
“你说是凝儿离京前留给你的?”
“是。”裴皇后点头说道:“一共有三粒,可能无法完全让陛下恢复当初龙精虎猛,但应当可以缓解陛下些许不适。”
景和帝喘着气点头:“朕相信。”
“这药,入腹之后朕感觉整个身子都舒适了起来。”
“玉先生给的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人不在京城,却还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帮上忙……”
“朕有的时候总觉得,他好像什么都、什么都知道啊,当真是神仙人物。”
“也不知道如今凝儿和容澈到了何处?什么时候能将他们二人接到……”
景和帝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
裴皇后便静静听着。
良久之后,景和帝叹息着住了嘴,又等呼吸均匀片刻,才继续说道:“今夜叫皇后前来,是为如今局势之事。”
“七王狼子野心,绝对留不得。”
“如今朝中有不少人都被他笼络,这宫廷之中恐怕也有他的眼线,但朕身体不济,实在难以一人独挡……”
“所以朕叫皇后前来,你我夫妻合力。”
裴皇后先前早就与沈凝讨论过今夜之事,听到此等说法也并不意外,只问:“陛下想好怎么办了吗?”
“是。”景和帝吃力地点点头:“如今想要拿住他,须朝中与宫中合力。”
“朝中……朕来负责,宫中……皇后在宫中主理多年,对各宫情况都十分了解,朕相信皇后可以暗中清查他的眼线……咳……”
景和帝轻咳了一声,稍缓了缓又继续说道:“最好悄无声息地剪掉他的眼线。”
“好!”
裴皇后认真说道:“陛下吩咐,臣妾定会全力去办。”
“嗯……朕相信皇后可以办得到。”景和帝看着裴皇后的眼神带着信任,“他既想要太子之位,那朕便将太子之位给他又如何。”
只看得接不接得住这尊贵无双,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身份!
……
离开勤政殿后,裴皇后带着沈凝回到了凤仪宫中。
回去第一瞬,她屏退众人,转向沈凝关怀道:“这一段路不短,身子可有不适?”
“没有。”
沈凝摇头笑道:“姨母当我是什么玉瓷娃娃吗?碰一下还能碎了不成?我这才走几步路而已。好的很!”
“咱们快来合计一下,现在怎么办!”
她抱着裴皇后的手臂,将她拉到了桌边坐定:“剪除容子安奸细之事,姨母可有头绪?”
裴皇后瞧她状况稳定,稍稍松了口气进入了正题。
诚如景和帝所说,裴皇后掌管后宫多年,对各宫情况都了解,现在清查起来自然也有些头绪。
沈凝又依着自己当初做异魂时,在宫中以及容子安身边游荡的记忆,尽量捕捉到一些要紧之处,告诉了裴皇后。
而后裴皇后便叫来梁嬷嬷,干净利落地吩咐清查之事。
……
隔日一早,容子安照常入宫为景和帝“请安”。
如今已是撕破脸打起了名牌,对着景和帝,容子安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虚礼,而后便立在龙床之前。
“父皇,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您考虑的如何了?”
景和帝未曾出声,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那样的咳嗽,像是要将腹腔之中的心肝肠肺全要咳出来一般。
这是已经毒入深处的征兆。
喂毒三年,就为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