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门被关上后,杨秋生并没有立即读信。
沈连云当然知道他的心思,讨好似的拽着他的袖子坐到了桌边,“不高兴我答应那个人吃饭?”
杨秋生转头就见着他家媳妇儿偏头含笑的脸,“非常不高兴。”
沈连云挑眉,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那给你听一听肚子会不会开心啊,我刚刚可是发现里面的小家伙在踢我哦!”
她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已经半跪在了身前,小心翼翼地将手捧在她的肚子上,“肯定是我家儿子也讨厌那个梁友致才踢脚的。”
这样孩子气的说法叫沈连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我是想从他嘴里探知一下阿七现在的情况。”
她家儿子的性子她自然是清楚的,那些写回来的信件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反而搞得她有些不放心。
“我知道。”
杨秋生偏头感受着她肚子里的动静,正因为知道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才没有在最初开门的时候就将那个梁尚书轰走。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耳朵上覆上一双暖乎乎的手,“可以读信了吧,夫君大人?”
信里是阿七惯常的问候,附带的还有京都盛传的一个流言,
“吏部梁尚书的新妇三日后回门,一直留宿在娘家,不曾再回梁府。”
这样的秘传叫沈连云眼睛微睁,刚才倒是从那个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杨秋生将信笺折好放回了专门盛信的木匣子里,“小盛的这封,明日上街我给他带去。”
因为要准备会试,小家伙近来格外地用功,抽不出闲暇的时间到处晃荡。
目的明确,所以不容有失。
梁友致下轿的时候就发现钱府的人大半站在了门口恭候,难为他们这么冷的天气还出来。
“姐姐。”
两个字叫钱老夫人的脸上漾开一抹慈笑来,长姐如母,在这个姐姐还没有出嫁前,一直都是最为疼爱他这个弟弟的。
“怀深,一路辛苦。”
梁友致接过她的手,将她往府内扶去,在抬步迈入门槛的刹那,想起一处紧要的事情。
松臣见自家主子偏头回望,当即躬身上前,“小的已经派人去请了望春阁的首厨,请主子放心。”
这样的安排叫梁友致满意点头,“下去吧。”
边上的钱老夫人有些不解地扬眉,“钱府家中的厨子不合你的口味?”
梁友致冲她笑了笑,“没有,晚上另有安排,就不陪姐姐了
。”
他说着,朝边上的小厮使眼色,雕花漆盒一件件地送到了老夫人跟前,“兰儿家备的礼,说不能亲来探望,以示心意。”
“她有心了!怀深啊,你娶的这个媳妇儿,无论是门第家世还是才情脾性,都是一等一的出挑。”
梁友致对于自己姐姐的话笑了笑,没有应答,“天凉,快些进去吧。”
只有身后的松臣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自家主子一早备下的,不过是借了那个宰相千金的名头。
他们一路从京城赶回来,第一站去的就是那位沈姑娘的家,而她家桌上堆着的那些礼,可都是宫里那位特特钦赏的物件儿,样样矜贵不说,而且都是适合怀孕妇人的。
待晚上梁友致再来的时候,发现沈连云家的门倒是敞开着,大门处的红灯笼叫他一时间记起了上一个春节。
他那时是下午到的,发现他们家大门紧闭,边上跟随的一个小厮为着天冷劝他先回去,他当时就是瞧着她家屋门处的灯笼望出了神。
大红原就是沈连云最喜的衣着颜色,同她性子一般。
他的云儿面向看似清冷,但心眼却实诚又执拗,认定了什么绝对会义无反顾。
杨秋生听见门口动静
,提着茶壶出门就见着门口站立的人。
梁友致的手覆在他家的门扉上,微微仰头的动作似在看着门口的灯笼出神。
“阿云喜欢,所以挂的,梁尚书里面请。”
听见这声招呼,梁友致笑了笑,抬步朝里面行来,“望春阁的师傅来了吗?”
杨秋生难得见这人冲他展颜,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位尚书大人较先前见到的性子有些不同。
“菜都做好了大半,只是见你没来,阿云说晚些上菜。”
说着,他推开里屋的门,做了个请的动作,抬眸就见着身后的松臣已行礼后转向去了厨房。
见到门口的来人,沈连云笑着从桌边起身,“这茶还是梁大人府中的。”
正山小种是卫临托人给他们捎回来的,但是里面附夹着一张信笺道明了这茶叶的来源。
梁友致看着边上推过来的杯子,嘴角微勾,“早知道他是拿来给你们,我索性将府里的都给他了。”
本来那个家伙从他家顺走东西是常有的事,所以也就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