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抽离的刚好是她用来稳定发髻的沉香木簪,失了固定物,如瀑的长发瞬间在冬日的寒凉里四散开去,连带着杨秋生送的那根木簪也跌落到了地上。
除了肇事者外,在场的其他人都被这样的举动惊得静默无声。
杨秋生沉着脸从地上拾起自己雕的那根簪子,满眼的寒彻望向对面的梁友致。
“还回来。”
梁友致只是低着头细细地打量着手里的簪子,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并没有理会对面的男人。
沈连云拉住想要上前夺回簪子的夫君,冲他摇了摇头,抬眸看向一旁的县令。
“此刻连云的仪容有些失礼,倒是不得不要向县令告辞去梳理一番。”
她的发被杨秋生轻轻地笼在手里,说话的神情满是和善有理,至始至终都没有在意梁友致手里抢去的那个簪子。
不是不在意,只是不能在对方面前表现得在意。
冯县令当即回过神来,忙吩咐丫鬟带沈连云去后院的屋里梳妆。
小丫鬟领命躬身上前,正准备接过对方手里的簪子,却从边上兀地递过来一支玉簪。
“那个旧了,用这个。”
簪子的式样很是大方,通
体的翠绿像是要滴出来一般,叫人看了就知道价值不菲。
小丫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由得望向自家的县令大人。
“尚书大人是想以物易物?不好意思,我这人恋旧,也不想占大人便宜。”
沈连云笑着伸出手,示意对方将自己的簪子还回来。
梁友致抬手示意面前的丫鬟退下,笑着上前立身在沈连云的对面,“那两个都拿去。”
说着,他将两只簪子合在一只手里,轻轻地放入对方的手中。
玉簪冰凉的触感瞬间从沈连云的指尖蔓延到心尖儿,这个人到底意欲何为?
忽然,她掌心的寒意被一个温热的手掌取代,只见杨秋生从她手里取过刚才的簪子,复又递了回去。
“不需要。”
梁友致并没有接,一旁的县令被这有些诡异的画面搞得很是莫名,于是笑着从杨秋生手里拿过簪子,讨好地举到梁友致面前。
可尚书大人的视线并没有回转到簪子上面,似乎有些留恋地望着沈连云远去的背影。
等到吃饭的时候,冯展风因为军务上有事情耽搁,所以并未赶回家里。
本来有些沉郁的冯盛听见这个消息,当即将阿七给他的鸭腿欢腾地啃了起来
。
“切,我还以为你转性当和尚不吃肉了呢!”
他言词虽然很是讽刺,但嘴角却不自主地扬起一个笑来。
冯盛这个家伙的心思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他的阿爹就是这人心里最大的心结,就连他弃武从文也是为了避开日后和他阿爹的照面。
桌上推杯换盏了一轮后,杨秋生给沈连云的碗里夹了不少的菜。
“阿云,不要光喝酒,伤胃。”
沈连云放下杯子后,轻咬下唇,用腿碰了碰自家夫君的腿,意在告诉对方自己已经知晓了他的好意。
梁友致难得的话少,只是一个劲儿地低头喝酒,冯县令敬酒他也喝,没人敬酒他也喝。
边上的松臣倒是看得有些着急,不由得上前替自家主子夹了些菜。
“县令啊,吃饭怎么能没有曲子呢?松臣,去梅园找几个角儿过来助兴。”
“是下官安排不周,怎么能劳烦大人身边的人去跑腿呢!我这就着人吩咐下去。”
冯县令笑着起身,朝边上的小厮耳语相关事宜。
梁友致不甚介意,给自己杯中又倒了一杯酒,抬手看向吃菜的沈连云。
“云儿,我们好久没有共饮了,这杯我敬你。”
随着落下的话音,他仰
头将杯中的酒饮了个干净,低头笑着倒转杯口,示意对方应该举杯回应。
沈连云为着这样的礼节很是从容,立即向自己的杯中倒酒,可下一秒却被边上的男人一把夺了过去,上好的佳酿滑入对方的喉中。
饮完酒,杨秋生淡淡地放下杯子,面不改色地给沈连云又夹了一块鱼肉。
她好吃鱼,可每次又嫌刺多,所以自家的夫君每次总将鱼肚子的肉特特夹给自己。
梁友致有些不满地皱眉,“我敬的云儿,你有什么资格接我的酒?”
他复又倒了一杯朝沈连云举杯,边上的松臣想上前劝慰自家的尚书大人少喝一些,却被对方一手拦了下去。
冯县令回来刚巧看见梁大人敬酒,于是忙回到位置上倒酒举杯,笑着拱手回应对方的客气。
边上坐着的两个孩子为着这样的场面不禁笑出了声,收到县令大人警告的眼神后,复又低头刨着碗里的米饭,但两个小家伙的眼神交流却是更加的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