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平白遭难,被醉醺醺的沈姝挥到地上。
噼里啪啦的响声屋外的侍女小厮们听着心慌,扑通跪下来请求沈姝息怒。
可挑起这愤怒的罪魁祸首依旧懒洋洋得坐靠在美人榻上,原本手里捧着卷书看,瞧见沈姝,似乎是老远就闻见她身上刺鼻的酒味,嫌恶得将书挡住鼻子,冷冷得眸子和沈姝发红的眼眶对视着。
良久,才淡淡得移开目光,却不是同她说话:“把你们主人抬走,去青楼寻几个小倌来压在她的火。”
侍女们更加惶恐了,头深深埋着。
沈姝本就因为污名一直委屈窝火,被他这样一激,掐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齿:“是啊,至少他们还能讨本将军的欢心,可你……”
她嘲讽的目光落在燕泽残疾的腿上,想说什么,燕泽自然会懂。
燕泽呼吸困难,却依旧将怒火化作唇边的嘲讽:“是啊,将军神勇,能得这些人尊敬喜爱。”
这些人的情爱是跟着银子走,哪有什么真心?
外面的百姓个个将她骂得狗血淋头,她真心侍奉的君主也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
就连她真心喜欢的人更是嘲讽她,盼着她死,可惜她活着回来,他一定非常失望,所以她被押回京中即使拖着一条废腿,也要看到她狼狈,被问责甚至差点被朝臣联名上书处死的惨样。
可惜她还是没死,平白让这人在失望与希望中起起伏伏。
沈姝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悲痛,不想让人尤其是燕泽发现,松开手拂袖而去:“本将军命大,总会逢凶化吉,燕世子,你就瞧着吧,届时本王一定亲手将你斩于马下,有本事你的魂魄就来日日找本王追魂索命。”
离得那般近,燕泽怎么可能没发现她渐渐发红的眼眶,嘴角拼命压抑的下抿,还有背过身说话的颤抖。
又难看,又难听……
他和她说出的那些话,他知道,都并不是心中所想,只是中间隔着太多,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好好说话了。
后来又有几次府中相遇,都已经是将对方视若空气的程度。
直到后来一次,国都许多官员都惨死家中,京兆尹四下搜查,就差把阎王爷从十八层地狱里挖出来都毫无线索。
陈王对沈姝终于消了气,不忍心她一直浑浑噩噩,让她同京兆尹一个追凶,一个巡逻。
这是好事,可在亲自抓捕作案的凶手,亲手扯掉他的面具时,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当初陈王的预言又成真了。
燕泽穿着夜行衣,与沈姝各自站在城墙的两边。
他并没有残疾,也并没有平时看着那般无能懦弱,他的武功不弱于朝中的很多高手,他对很多官员暗杀的手法也很高明。
或许他入陈国,为的就是一点点诛杀陈国的栋梁。
可惜王宫守卫森严,今日没让他得手。
也幸亏王宫守卫森严,能让她追上他。
除了那张脸,他和她印象里的一点也不一样。
他隐藏得真好啊,若不是今夜,她还不知道要蒙在鼓里多久。
可这也没法怪他,仇人手中的刀,谁会信任呢?
沈姝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笑?亦或者是觉得无所谓,可心中总有一个声音不停得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骗我?我也是真心担心过你为你伤情过啊!
燕泽对她也并不手下留情,刀刀冲着命脉而去。
沈姝反而因为一时惊赫动作迟缓,几次差点被他刺上要害,最后躲避时,要不是有人及时赶到替他挡了一刀,命丧当场的就是她了。
结局当然是燕泽轻轻松松逃走,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过来。
后来回家,府中的东西他也没有带走任何。
陈王似乎对燕泽的身份并不惊讶。
“多年前,有一游侠即将饿死于北地,是燕世子用仅有的余量救了他,游侠会些精妙之术,说此子有大造化,传了自己的功法给他,只是非得到紧要关头才能使用,想必当初被差点割断腿性命垂危时,他就是用这功法救了自己,并一直隐藏至今。”
陈王委实恨铁不成钢,大发雷霆:“我早说要杀了他,你还当中救他!你太心软了!你是不是还同他勾结着所以故意放跑了他?孤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本王杀了你都不为过!”
沈姝差点被打死在百官面前,却依旧苟活了下来。
国都,实在是让她伤心不已,自请去镇守边关,远离这些阴谋诡谲。
陈王却并不给兵给她,沈姝只能孤身前往,每天在镇守的关隘里训练新兵。
她的爱好有二,一是看这些新兵蛋子个个不服她一个女人,竖着来挑战横着爬回去,最后都会交给林峰收拾烂摊子。
林峰,就是那个挡住了燕泽给她一刀的人,据说是一直敬重她的能力,才跟了过来,可分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