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神情错愕了一下,他似乎是有些心虚,便抬手胡乱揉了揉她的头发,发出一声哂笑:
“小屁孩管那么多。”
徐西桐瞪了任东一眼,抬手整理被他弄乱的头发。任东想起什么,抱着手臂跟她说:
“对了,最近你别来天台写作业了。”
徐西桐正重新扎着被男生弄乱的丸子头,油顺亮滑的长发从掌心滑走,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任东再次跌机,语气顿了顿,故作镇定地道:“最近在装修,台球厅也别来了,最近比较乱。”
徐西桐想继续追问,恰好这时她被老师喊走,两人也就没有再深究这个话题。
任东对此松了一口气。
在教室,徐西桐也很少能和任东交流,下了课他不是在睡觉就是不在座位上,好不容易偶尔撞到他跟男生倚靠在走廊上的栏杆处聊天,她刚走过去,任东瞥见她的身影,匆匆跟同伴瞥下一句话:
“有事先走。”
徐西桐脚步停了下来,只好回教室。可能是她多想了,或许任东没有躲她,任东是真的有事。
周末,徐西桐在家做完作业,坐在书桌前伸了一个懒腰,歪着脑袋锤了锤僵紧的肩膀,想起她还有几本书落在任东天台的那个房间里,正想打电话问他方不方便过去拿时,丢在床头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徐西桐扑到床上,两条细白的胳膊枕在蓬松的枕头上,拿起手机一看是丁点,点了接听:“喂。”
“喂,娜娜,是我。”丁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似乎有些嘈杂。
“我知道,找我什么事哇。”徐西桐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
“来不来打麻将,马亮请假,就差你了,三缺一,”丁点似乎还在打扑克,还在急着出牌,“对三!”
“啊,不是说台球厅最近很乱吗?”徐西桐语气疑惑,任东还让我少去,剩下半句话她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乱?”丁点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小伍打牌输了让他脱裤子,他脱了之后发现他的内裤是三角的,乱吗?客人都不打球了,可劲围观他的翘屁股。”
“丁点,你到处瞎嚷嚷什么呢?老子以后还要娶媳妇。”听筒那边传来小伍的声音,他似乎要抢她的手机。
“娜娜也不算外人,而且,实话告诉你,你穿四角内裤也嫁不出去,”丁点似乎躲开了,她走到另一边压低声音说话,“就等你了啊,宝,不说了挂了。”
挂了电话后,徐西桐只觉得云里雾里,作业也做完了,她决定过去看看怎么一回事。
徐西桐很快来到台球厅,发现里面风平浪静,客人该玩球玩球,该喝酒喝酒,要多和谐有多和谐,一点也不像任东口中所说的“场子乱”。
她轻车熟路地推开杂货间的门,任东不在,丁点跟小伍坐在缺腿的台球桌前正在洗麻牌,丁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流苏毛衣,又换了个粉发大波浪造型,别提多时髦漂亮了。
一看徐西桐站那,丁点跟遛猫似的抬手叫她过来。她往前走了两步,四下张望,下意识地问道:“任东呢?”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随意又腔调好听的声音:
“东西来了。”
徐西桐转身,跟刚从外面进货回来的任东撞了个正着,台球厅里没有他们想要的零食和酒,任东便去外面替几位祖宗买了。
任东穿了件宽松的黑色帽衫,就这么兜头戴着帽子,耳骨上的耳扣藏在头发里隐隐泛着冷光,下颚线条流畅,两只手分别拎着满满一大袋东西,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白色的碎冰冰,直愣楞地往上冒着冷气。
两人视线交汇,徐西桐的眼睛倒是清透澄澈,任东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徐西桐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明白了,直接回视线,径直离开了台球厅。
“怎么把她叫来了。”任东问坐在缺腿麻将桌前的两位二货。
他把两袋零食酒水砸他们身上,转身跟了出去。丁点不明所以冲着任东的背影喊道:“不是你说随便找谁打麻将都可以吗?那娜娜好久都没来了,我想她了不成吗!”
徐西桐扶着楼梯一路“砰砰”直上,她去天台小房间里拿到她的几本书就走,任东三步并坐两步跟在后面。
来到天台小房间,门刚好没锁,徐西桐走进去直奔书桌,将书桌堆着的几本书连带修正带一并胡乱塞进帆布袋里,任东站在身后抬拉住她的胳膊,出声想要解释:
“娜娜——”
徐西桐猛地甩开男生拉住她胳膊的手,转过来,一双狗狗眼般明亮的眼睛看着光,里面似蒙了一层水光:
“任东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发生什么事都不说,如果你不想理我,可以跟我明说,我不会再烦着你。”
“不是,”任东下意识地反驳,他看着她的眼睛,看到了一层水雾,声音有些慌,“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一些事没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