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站在一旁,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四周空荡荡的,静得不像话,倏忽远处有人从高空抛物,垃圾掉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差点被砸到的路人发出一连串咒骂,诸如“我操你妈”“上赶着给你爹烧纸钱啊”。
任东皱了一下眉,伸手去拽旁边小姑娘的胳膊,对方较着劲不肯动,他稍使了一下劲终于把人拎起来。
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有些红,像受惊的小兔子,黑白分明的瞪着他。
明显是吓到了。
心底掀起一股轻微的烦躁,任东反抬手将她身后的帽子往前一扣,还有些粗暴地往下拽了一下帽绳,终于看不见那双如葡萄般透亮的眼睛。
一阵黑暗笼罩下来,徐西桐有些烦,去拨自己的棉袄帽子,一道声音响起,听起来像在哄人:
“吃不吃冰淇淋?”
“谁会在大冬天的吃冰淇淋啊。”徐西桐拉开自己的帽子,皱着鼻子说。
“那我要香草味的。”
徐西桐仰头看着任东,唇角弯起,她的笑容太具感染力,连脸颊都潋起几分暖阳的颜色。
上一秒还吓得眼睛红红,现在又在这傻笑,任东笑了一下,嗤道:
“傻样。”
路灯亮起暖色的灯光,灰尘浮下上面,任东从小卖部出来,拎着白色的塑料袋,拿出冰淇淋递给小姑娘:
“给,大小姐,香草味的。”
徐西桐开心地接过,尾巴翘起,说:“你应该说给,上官大人。”
她可是上官海棠。
任东咽了咽喉咙,没有去纠正她,现在早就没人玩过家家游戏了,很幼稚。
对面是一条马路子,偶尔有车辆经过,徐西桐在小卖部旁边的台阶上吃起了冰淇淋,任东站在一边陪她。
香草味的冰淇淋果然是最好吃的,徐西桐暗暗想道。消灭了一大半,好不容易心情好一点,任东一边单手抽烟一边说话:
“吃完我送你回家,以后别跟着我,打听我,我们不是一路的。”
任东也没看徐西桐,他知道她会生气,哪知徐西桐不声不响地站起来,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把他买的冰淇淋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要是孔武在场,一定会吹一声口哨,夸她真酷,小姑娘还挺有个性。
徐西桐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给个巴掌再给颗甜枣的事我不接,任东,我知道这些年你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是。”
“更知道走近你的内心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每个人都有权利关上那扇门,但没关系,我会来敲门的。”徐西桐冲他软盈盈一笑。
任东站在台阶上,他俯视着眼前的小姑娘,她戴着红色围巾,唇红齿白,被冷待还是弯唇跟他说这些话,像个乐观的小太阳。
“好了,我说完了,你退下吧。”徐西桐有些不好意思地挥挥手,“晚安。”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任东视线盯着前方一直没有动,手指被指尖的猩红烫了一下。
徐西桐回到家属院,楼道里的感应灯倾泻出一片黯淡的光,她心情不错地哼着歌上口,用钥匙拧开锁孔,一推门,争吵声从屋内一路传到楼道里,不断回响着。
“我工作到八点晚上回到家连口热饭都没得吃,你倒好躺沙发上在那看电视,谁嫁给你谁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周桂芬冲着孙建忠吼。
孙建忠一开始还忍让着不说话,后面周桂芬情绪越来越激昂,情绪还没发泄完,不停地骂道:“北觉哪家哪户的男人像你,房子是老婆的,整天好吃懒做,说了一百遍让你进厂就不去,就靠我一个人拼命挣钱!上一天班你躺一个月。”
徐母越说越难听,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孙建忠的自尊心,他开始愤然反击,因为愤怒,脖子上的青筋涨得通红:“谁说我没工作的,老子刚跑了三天的长途,休息下不行吗?还好意思说别人,你给老子生儿子了吗?”
周桂芬一愣,冲了上去,两个人彻底扭打在一起。徐西桐呆站在那里,手脚有些冰凉,刚走两步要上前去劝架,空中飞来一只脱漆的绿色茶叶盖直冲她的鼻子“哐当”一声砸过去。
鼻子瞬间发酸,传来巨大的痛感,温热的混沌的血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
徐西桐不再管他们,仰着头进去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低下脖颈冲掉鼻子上的血迹,洗手池里一片暗红,粘稠的血,闻起来飘满了腥气。
徐父早在她四年级的时候发生矿难去世,后来徐母从江苏赶回来抚养她,孤儿寡母的,难免遭人非议和欺负,这情形一直到徐西桐初一那年徐母改嫁孙建忠情况才好一些,可情况并没有多好,每次孙建忠叼根旱烟对一旁的徐西桐叹气:“要是个男娃就好了,老子养个儿子多好。”
可惜她不是。
周桂芬嫁给孙建忠,日子过得不算好,因为穷苦,加上孙建忠好吃懒做,作为一名货车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