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那我能走吗?”江若雨小心翼翼用手指着门口,露出迫不及待离开的模样。
她胆量到底比江宸风小,与两尸体共处一室太怕了,怕到甚至快尿出来。
他没先说话,而是转头看了眼外头天色,江若雨来时刚至傍晚,此刻已然入夜。
江宸风走到凳子前坐下,“等到天明。”
“为何?”江若雨露出不解之色,语气扬高许多。
“方才我们兄妹二人争吵时外头还有下人在忙活,如若这会儿出去将母亲死讯广而告之,你猜他们会不会多想?”江宸风问。
此话言之有理,江若雨讷讷点头,鬼鬼祟祟搬起凳子朝离尸体最远处坐下,又扭头不敢看。
宋府。
宋南音忽然在梦中惊醒,她下意识用手摸旁边却摸个空,这才想起前几日已经为非柔安排了院子,母女二人不再睡一张床上。
她脑中睡意莫名消失殆尽,索性披上外衣坐在窗边。
‘吱呀’
窗棂声被推开发出响动,宋南音拢了拢外衣缩间,眸望向外头。
晓风残月,显露出些凄凉来。
不知不觉间夜色被朝阳更替,天边泛起亮光,宋南音就这样默默坐着,看日头慢慢探出。
日升日落,仿佛映照生死。
与家人用过早饭,宋南音才听匆匆来递消息的家丁说,江老夫人竟在今日辰时过世了!
宋母放下筷子,即便因女儿之事她与江府不共戴天,但人既然已死,从前种种自然一笔勾销。
她叹着气惋惜,“江老夫人年岁还不大吧,她婆婆长公主都好生活着,她反倒是,唉。”
“果真世事无常,无人可预料。”
宋南音点头没搭话,她若有所思,今日辰时死的?怎么觉着有些许不对?
照例,她用完早饭后便待着徐妈妈,明月与绿竹三人到暖香阁,开门准备迎客。
只是小半个上午过去,却无一人踏足。
按常理而言,这会儿功夫暖香阁二楼应该客满才对,今日人都去哪儿了?
绿竹略有些焦急跑出门外,她扒着门框仔细查看,来往百姓们纷纷目不斜视路过,仿佛暖香阁是什么肮脏地界,叫人看着会脏了眼睛。
他们这般模样和从前大相径庭,要知道,平日里就算什么东西都不买,也有许多百姓进一楼逛逛,为暖香阁增加些人气。
绿竹心事重重回来,她眉头紧皱问,“小姐,是不是出事了?”
“我总觉得这些人好似不大对劲,有心事的样子。”
宋南音摇了摇头,露出困惑之色。
她道,“再等等吧。”
四人心乱如麻,连中饭都没心思吃,却也还是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敲锣打鼓声骤然在外响起,接着越来越近,大门处传来砰砰响动。
四人好奇出门,见到个完全不想见到的人,江宸风。
他着一身孝衣,头上蒙着白色布条,那双眼眸中布满红色血丝,狼狈又阴狠,叫人看着不寒而栗。
“宋南音,你好狠的心,竟这样害死我母亲,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婆婆,你千不该万不该对她下手。”江宸风抑扬顿挫,痛不欲生道。
他这话刚说完,周围便围过来许多百姓,纷纷打算看热闹。
江宸风又道,“你这无耻毒妇,早知如此我该提前与你和离才对,省得与母亲天人永隔。”
宋南音疑惑蹙眉,她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江老夫人怎么可能是她害死的?
难道她每日早早去请安,就为拖垮老夫人身体之事被他发现了?那也没必要这样吧?
百姓们窃窃私语。
“景阳候好生奇怪,最近这段日子宋小姐都在宋家,又不在侯府,究竟如何害了江老夫人的?难道她有插翅飞翔的本领?”
“嘘,你可不要乱说,景阳候已被夺去爵位,如今是江老爷。”
“听闻是这位宋小姐人面兽心,离开江府时对江老夫人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这才让她操心过度离世。”
从百姓的之言片语中,宋南音成功捕捉到事情的真相。
她是个聪明人,几乎瞬间就明白江宸风这是要扣锅,毕竟江老夫人在这个节骨眼去世,江府会为人诟病。
除此之外,极大程度上老夫人死亡并非自然,而是与她的好儿子有关。
宋南音冷笑,“江老爷,我倒不知你为何出此狂言,江老夫人在世时谁人不知我细心照料,晨昏定省,与她感情极好,为何要害她?”
“那是因为你气愤母亲骗了你!私底下留着曲楚然!你就是个蛇蝎毒妇!无耻小人!”江宸风振振有词。
从他脸色来看,倒是看不出任何纰漏,仿佛真心为母亲害死而愤怒,然而只有宋南音这个当事人能明白他到底有多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