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主城区,某靠近皇宫的豪华酒店顶层天台。
殷丽,雌雄莫辨的脸融在昏沉的光线中,纤瘦苍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摇晃着高脚杯中猩红的液体。
轻微的响动隐在身后,楚荆头后没有转,“你来了,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快了一点。”
漆黑不见底,宛如野兽的瞳孔盯着他清瘦的背影看了几秒。
来人光着脚,脚上不少细碎的伤口,他却彷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眉头都不带皱的。
随着他的动作,在干净整洁的地板留下一串带着血污的脚印。
楚荆看了一眼被弄脏的地板,眼睛戾气一闪而过,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头。
对方似有所觉,却满不在意地走到他身旁,不客气地坐下。
脏污的爪子抓起盘子里的牛排就往嘴里塞,目光始终凶狠警惕地盯着楚荆。
仿佛只要对方有一点小动作,他都会扑上去,毫不犹豫地将他撕碎。
动作野蛮的,粗俗,好似一头尚未开智的野兽。
暴露在月光下的脸苍白阴沉,收如麻秆似的身上穿着明显宽大的衣服,露出的一截瘦削的手臂上满是交错狰狞的伤疤。
楚荆却是笑了,点开手环又给对方加了几份餐食,甚至好脾气地倒了杯酒递了过去,“乖孩子,慢慢吃,吃完陪我看热闹。”
同一时间,灯火通明的主城区皇宫。
突然得知换了一个联姻对象的二殿下已收拾好了情绪,站在虫皇身边,举杯言笑,温柔的目光望着一旁为他痴迷的格雷森。
二殿下婚宴,到场的贵宾不乏世家大族和权贵富豪。
也有许多适婚的雌虫和雄子借此机会相看,寻找合适的联姻对象。
平和的表象下藏匿着这种复杂交错的算计谋划。
论起容貌气质和家世,在座的,又有谁能比得过温和儒雅,风光霁月的二殿下。
或隐晦,或光明正大的视线聚焦在谈笑风生的二殿下身上。
格雷森眼底晕开一抹讥诮的笑意,都是些手下败将罢了。
现在站在二殿下身边的是他格雷森,也只能是他。
面对格雷森的嘲讽,有些虫产生退缩,有些则是更加蠢蠢欲动。
就算对方已经有了雌君又如何。
但凡雄虫,谁还没有个三雌四侍。
苏糖阁下的行径固然惊世骇俗,看起来童话而美好。
但成年虫的社会总是充满了现实的残酷,既然都是利益交换,为什么不选择最好的那一个。
高等虫族的生育率普遍偏低,当今虫皇陛下有过两任虫后,雌侍若干,共有过十位雄子殿下。
目前存活来下的仅有四位,分别排行一,二,六,七。
大殿下是先后的嫡子,性格残暴冷血,常年驻守在星系边缘。
二殿下是现虫后所出,温柔和善,最受欢迎。
六殿下是雌侍所出,骄奢淫逸,风流成性,常年不见虫影。
七殿下亦是雌侍所出,据说先天基因缺陷,导致身体很差,几乎很少出面。
换个想法,二殿下是四位雄子殿下中,最可能继承皇位的,做他的雌侍与一般雄子的雌侍终究是不同的。
备受关注的二殿下始终含笑,彷佛没有注意到那些汇聚在他身上,争风吃醋的视线似的,面色镇定地与宾客们交谈。
很快,谈笑平和的氛围忽而被一声尖锐的惊叫打破。
只见一位身形狼狈,满是血污的仆从行色匆匆,摔倒在地。
扩散的瞳孔里铺满了惊慌未定,清秀的脸上泼满了骇人的血渍,肉碎。
嘴里着魔地重复着,“乱了,乱了,暴乱了。”
还没等众虫反应过来,几个已经完全堕化成巨型虫型的士兵闯了进来,用直截了当的物理方式终止了他的惶惶不安。
头颅落地的一瞬,温热的鲜血喷洒一地,被鲜血浸染的地毯愈发浓艳靡费。
三四米高,钢铁般的翅膀斩断宴会厅华丽的大门,翅膀尖上高高悬挂着同伴残破的尸体。
浓稠的血水自上而下将他们打湿,惊悚至极。
拖拽着重物,竟一点儿也阻止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猩红的眼球凸起,闪动这嗜血的暴虐,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宛如嗜杀的野兽,理智早已不复存在,完全堕化,沦落成杀戮的机器。
距离比较近的雄子来不及反应,挂着血珠打湿的睫毛慌乱如惊慌扑扇的蝶翼,很快被一双猩红凸起的兽瞳锁定。
“啊~”
惊叫划破夜空,被远处的烟花绽放的响动掩盖。
下一秒,惊叫,奔跑,好似人体被撕碎的声音,枪声,混合在一起,撕破平和的表象。
能奏出优美音符的小提琴在慌乱中被踩断,断裂的琴弦不知道被谁的血水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