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清说假话的时候,脸上会出现一种固定的表情:眼神闪烁,然后垂下眼帘,抿住唇,有时候因为紧张,耳尖还会发红。
这是打小就有的毛病。
尤其是她皮肤白,什么都藏不住。
奶奶洞若观火,心下立马有了计较,“是那人不够好,拿不出手?”
顾迎清下意识摇头否认。
那人,不能说他好,却也不能说他不好。
她跟他之间,从来不是够不够好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跟他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让她觉得在活别人的人生,陌生又刺激,飘飘然像脚落不到实处一样不真实。
这样的日子不会一直属于她,这个人也不会属于她。
她从赵缙那里学到了一个道理,不要强行追逐自己接不住的东西。
顾迎清跟奶奶一起待着,心里逐渐宁静,就不想走了。
赖到入夜,等爷爷醒来后,吃了晚饭才离开。
回到嘉楠梦苑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过。
顾迎清到卧室换衣服,看见单人沙发上的男士衬衫西裤,是她昨天捡起来放那儿的。
她找了个纸袋,把衣物收进去,准备找时间送干洗。
程越生坐在车里,接到蒋骁电话说人已经安全到家了。
他应了一句,掐了线,手机扔到中控台。
随后他把车开出院子,左转进入山道,另一辆车也紧跟其后,开出不远后停下。
两辆黑色路虎一前一后,熄了灯停在山道上,静静等待。
程越生从扶手箱里找出烟和打火机,手捏着点燃的纸烟伸出窗,手臂曲肘搭在车门上。
不到两分钟,后面驶来一辆黑色宾利轿车。
饮泉路1号的山路容不下两辆车错车,来客,离客,在哪个院错车,都会有工作人员在暗中调度。
因此赵缙的司机看见前面的大型suv堵住去路,困惑地踩下刹车。
“怎么回事?”赵缙喝多了,靠着车座休憩。
司机如实相告:“前面有车堵住了。”
赵缙半阖着眼,相当不耐烦地踹了脚前座,“他妈的,你告诉我饮泉路1号堵车?”
助理推开车门下去查看情况。
前面路虎副驾下来一人,跟助理说车抛锚了,麻烦等一下。
话音刚落,那人立马将助理双手反剪,用力按在路虎车身上。
“我操!你们什么人?”助理猛烈挣扎起来,察觉车身震动,车门开关,应该是车上又下来了人。
身后那人高他半个头,一把拽住他后脑勺的短发,往后扯起他的头,利落地往车上一撞,沉声说:“闭嘴。”
助理被撞得脑袋钝痛,喝了酒本就晕,这么一撞,闷哼一声几乎失去意识。
车上又下来三个人,个个人高马大,黑衣黑裤,戴着棒球帽,疾步走向宾利,要挟司机打开车门。
司机给有钱人开车,心如明镜反应快,料想恐怕是得罪人了,对方是有备而来。
“倒车倒车!”赵缙发觉不对,顿时酒醒大半。
司机已经提起做出反应,想倒车逃离,谁知道车后又飞速开来一辆同样的黑色路虎,砰地撞上车尾。
车身猛地重震,被撞得往前滑出半米!
外面的人敲了敲车窗玻璃,是要谈谈的意思。
赵缙舔了下唇,很快镇定下来,让司机降下车窗,看对方怎么说。
司机照办。
陌生男人的声音从车窗缝隙里钻进来:“麻烦赵总下车,耽误您一分钟。”
赵缙稳了十来秒钟,伸手去拿手机。
外面一个男人从前挡风玻璃看到他的动作,二话不说,直接折返回前车,拉开后座车门,抽出一根铁棍。
有点他不下车,就直接砸玻璃的意味。
赵缙低声骂了句操,推开车门下去。
他倒要看看,还真有人敢在这里弄死他不成?
脚刚踩在地上,车后方那人突然拽住他衣领往后一扯,一脚把人踹在地上。
此人动作连贯,力道凶残,赵缙一醉鬼根本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叫人一左一右擒住双手,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脸朝地按在地上。
赵缙咬着牙,太阳穴在地上摩擦,用力挣扎对抗双肩和背后压上来的力道,酒后充血的眼睛更是突出。
“你们是谁?!”
没人回答他,拿了铁棍的那男人拖着家伙走到他面前,铁器摩擦地面,发出“呲呲呲”刺耳又闷钝的声响。
周围没人说话,车灯全灭,只有路灯光线幽明,堪堪照亮眼前。
酒精放大了情绪,赵缙愤怒地咬紧牙关,脸擦在地上,眼神凶狠地盯着远处光照不到的夜色。
来人沉默地抽出他被剪在背后的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