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源十五从军,经历过三次政变,送走两代帝王,曾是朝中各方势力争抢的香饽饽。
可他这人奇怪的很,不忠帝王只忠百姓,不管是谁坐上那位子他都不在意,只要是为百姓着想的明君就好。
直到某次喝花酒,遇上从宫里偷跑出来的少年太子姜远,两人一见如故成了兄弟。
那时君王暴政,方清源说过,如果姜远想要夺权,他会助它一臂之力,前提是姜远必须发毒誓,做一位忠于百姓的明君。
姜远当时毫不犹豫用自己的性命发誓,可他还是没忍心把好兄弟拉下水,而是拉拢陆程光,许他丞相之位毒死皇帝,改了传位圣旨。
姜远登位后,也时常撂下满朝大臣,偷偷和方清源出宫疯玩,两人某日偶遇了江南医门的第一美女李氏,双双坠入情网。
只不过方清源先行一步,把李氏勾到枫叶子镇拜堂成亲。
姜远得知后也没说什么,给方清源封了侯爵之位,亲自上门道贺。
曾经尔虞我诈的朝堂纷争中,两人是可以互相交付性命的好兄弟。
可随着时间推移,二人逐渐从兄弟变成君臣,方清源自诩没有变过初心,姜远却被权利和算计迷了眼,变成了满腹猜忌,令他寒心又不得不敬而远之的君王。
如今回首往事,方清源也只是淡淡拉开皇帝的手:“陛下,您失礼了,草民担不起。”
皇帝完全把面子抛到脑后了,将老脸往方清源面前送:“清源,是朕一时糊涂,听信奸人谗言,不行你揍朕两下消消气,家不可一日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将,你是咱们姜国的顶梁柱,没有你,朕和百姓就得被齐国铁骑踏成肉泥呀!”
自打方清源带着家人告老还乡,齐骁寒就日日称病不上朝,眼下连人都找不到了,其他武将也以各种各样的奇葩理由交出兵符不问朝政。
他这才醒悟,方清源就算交出兵符不上战场了,武将之首的地位也不可撼动。
动了他,就是动了姜国武将的根基,是自寻死路!
方清源甩袖哼道:“我一介草民,哪里敢打皇上,你让我下大狱我就得下大狱,让我交兵符我就得交兵符,说罢我女儿的官职就罢我女儿的官,这顶梁柱我可不敢当,也不惜得当。”
“我这不是已经醒悟,来跟你认错了吗,之前种种都是我猪油蒙心水泥灌脑,姜国不能离了你,我也不能没有你啊,方卿!”皇帝老眼含泪,说的发自肺腑。
方清源还欲再摆会儿架子,李氏走进来道:“行了,给你个台阶就下吧,再说下去兄弟情都要变味儿了。”
她知道方清源在宫中留了眼线,密切关注前方战事,早收到齐国起兵攻打的消息,表面装的再闲云野鹤,每到半夜还是披着衣服到院子里喝酒叹气。
皇帝一脸尴尬的收起泪意,拿出一方国师印道:“弟妹,国师哪儿去了?朕有东西要给她。”
“月月还没起呢,陛下等等吧。”李氏淡着眉目回。
“好,朕等。”皇帝大手一挥,随行侍从立刻搬了把太师椅进来,他稳稳当当坐下,心里却是焦急如焚。
今日他来,其实还有另一件事要求方落月。
一直到日上三竿,方落月才从齐骁寒怀里蛄蛹起来,这几日天气没由来的闷热,她昨晚在院中井里冰了西瓜,穿好衣服就拉着齐骁寒去捞西瓜。
她的院子和李氏夫妇的院子是正对面,齐骁寒刚把西瓜切开,用勺子挖取正中心最甜的地方送到方落月嘴里。
皇帝就从窗户看见两人身影,噌的一下跑出去:“国师,齐将军怎么在这里?”
方落月将将咽下西瓜,大脑宕机片刻,咳了几声神色如常回:“齐将军身上的蛊毒还没清干净,是来找我清毒的。”
“嗯,就是这样。”她还自我肯定的点了下头。
皇帝半信半疑,此刻也管不了那么些,眼中又生出泪意,三步并作两步扑向方落月。
“国师,朕也离不开你呀,清真那厮又在京中作乱,从你离开的那天起,京中连续出现十九具被剥了皮的女尸,梅妃也病了,你得回去帮朕排忧解难啊!”
齐骁寒挡在方落月面前,不让皇帝接近她,淡淡递出手里西瓜:“陛下,吃瓜。”
“谢谢。”皇帝接过西瓜啃了口,发自内心道,“这瓜还挺甜的,那半儿也给朕吧。”
方落月颇为幽怨的看着自己冰了一晚上,只吃了一口的甜瓜落入他口,还未开口说什么,皇帝就急忙递出国师印。
“国师,这国师印仅次于玉玺,你可凭它调动宫中所有羽林军,若遇到乱臣贼子,不管什么级别,都可先斩后奏。”
方落月看着那方通体冰透,雕刻着麒麟祥云纹的国师印,狠狠心动了。
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能握在手里的实权。
不过她还是矜持了一下,垂眼道:“陛下,这国师印太贵重了,民女不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