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谓的证据,是一个刻着太后生辰八字的稻草人,稻草人的胸前插着一把画有特殊符文的匕首。
“陛下,这稻草人是我在侯府搜到的,李福公公可以作证。”朔风从宫人手里接过稻草人,弓着腰双手送到皇帝跟前。
“陛下请看,这稻草人被刀插着胸口,太后娘娘发病时正是胸口疼,再看这匕首上的符文,是不是国师常用符纸上的图案?”
皇帝仔细瞧了两眼确实如此,又转眼去看李福。
李福尽管万般不想承认,还是如实点头:“陛下,这稻草人确实是在侯府望月阁搜到的,只不过是谁的就不得而知了。”
“望月阁是方落月在侯府的寝居,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朔风接言反问。
皇帝看向方落月,眼中闪过疑虑:“国师,你怎么说?”
方落月对上皇帝的目光,微微蹙眉垂眼,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眼底却闪过一抹寒心:“这稻草人不是臣的,臣对陛下从未有过二心,请陛下明察。”
这点陷害人的小把戏,她甚至懒得去拆穿,皇帝眼中却藏着怀疑。
她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不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救皇帝也拼上性命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只不过被人稍稍挑拨皇帝就起了疑心,方落月是真的心寒了。
“皇兄,兴许是有人把这稻草人放到侯府诬陷国师也不一定呢,皇妹虽未在京中,却也听过国师治瘟疫,替百姓寻水挖井的事迹,更听说前不久母后服了什么长寿膏中毒,还是国师出手相救,如果她真的想谋害母后夺权篡位,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
凤清柔柔出声,替方落月说话。
朔风嗤道:“长公主,这皇位可不是那么好夺的,她想谋权篡位,必须先铺一盘大棋,获得陛下和众人的信任才能动手,不然凭她什么星君,怎么可能斗不过一个肉体凡胎的道士?拖了这么久还没将那清真抓到。”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本宫仍然是相信国师,站在国师这边。”凤清神态平和,嘴角攀上一丝不那么明显的笑。
她在皇帝眼里本就是一颗需要时时提防的刺,又为方落月说话,更加搅动了皇帝的疑心。
“陛下,臣敢拿脑袋担保,国师绝不可能谋害太后娘娘,也绝不可能有谋权篡位之心,自她即位,为陛下,为太子,为百姓操劳奔波,臣等都是看在眼里的。”
“臣附言,不光是我等看在眼里,京中百姓也都看在眼里,那城隍庙的神像可是大家伙自发建的,您不信我们,也该信群众的眼睛。”
站在外间的尤尚书和叶德文接连发言。
“陛下,臣妾也觉得这事蹊跷,方国师不太像会害人的人。”立于内殿角落的梅妃也懦懦开口。
她之前被云妃逼迫,用自己的孩子陷害方落月,一直心存愧疚,而今云妃倒台,她才敢站出来说话。
朔风道:“陛下您瞧瞧,这内外都是帮方落月说话的人,她多会笼络人心啊?这就是我跟您说的,她会用自己的名望篡位。”
皇帝觉得这话不无道理,落在扶手上的手攥成拳头,看向方落月的目光越发忌惮。
方落月直视皇帝,眼眸如同万年不化的古潭波澜不兴,不卑不亢解下腰间的国师令牌。
“陛下若觉得臣有二心,臣无话可说,便辞去国师一位,从此做个普通人,归隐山林不问朝政。”
皇帝犹豫片刻,向李福使了眼色:“这几日国师就先歇歇,等朕仔细调查清楚了再做决断。”
李福上前去接令牌,焦急劝阻:“国师大人,您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要不是他只是个当差公公,真想把这个不知从哪蹦出来的朔风公子打成猪头公子。
方落月将令牌交到他手里,不骄不躁地摇摇头。
李福叹了好几口气,双手拖着令牌退下。
方清源将手中的刀往地上一扔,阔声豪气道:“正好这镇国侯我也当腻了,请陛下准许我卸去侯爵之位,带侯府众人回乡下种地。”
皇帝蹙眉:“朕只是让国师歇几日,方爱卿就这么护短吗?她到底是紫薇星君,还是你方家女瞒天过海的借口?”
“我已将国师收做义女,她既是紫薇星君,也是我的女儿,陛下不用总纠结这个,自从她当上国师,为陛下排忧解难过多少次,您自己心里清楚。”
“我护短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既然陛下总是怀疑我侯府有不忠之心,那我领家人回乡下不是正好?不在您跟前晃悠,您也就不用整日猜忌了。”
“月月,咱们走。”方清源说完也不等皇帝回话,转身阔步离去。
方落月按住齐骁寒要扔将军令牌的手,蹙眉对他摇摇头,跟着方清源离开。
内殿之中鸦雀无声,只有皇帝起伏不定的胸膛发出的气喘声:“这个方清源,朕的话还没说完呢,倔驴一个,走就走,真当朕离了他侯府玩不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