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落月一抬头,嘴角破皮的地方便暴露在尤芳吟的视线中。
她愣了一瞬,有些慌张地去看齐骁寒。
“嫂嫂放心,他也不是外人。”方落月越发用力攥紧她的手,眼神哀求。
尤芳吟心下稍安,略显羞涩地垂下明眸:“那我留下来陪你。”
齐骁寒有些不太高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只小声问方落月:“除了我,还有谁不是外人?”
有尤芳吟在,方落月心里不那么慌了,随口答:“太子。”
上次在百花城,姜苏宴就知道了方骅和尤芳吟的事,还因方落月说了一句他不是外人,沾沾自喜了好久。
齐骁寒的脸,蓦地沉了。
方落月和姜苏宴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接下来的两天,三人结伴在林中狩猎,大多时候都是齐骁寒在打猎,方落月和尤芳吟找处安静的地方拢火闲聊。
方落月发现尤芳吟不仅美貌和才华出众,思想也是别具一格。
她说如今的姜国男女地位相差太过悬殊,女性想靠自己的力量出头太难。
她想提供一个场所,让那些出身底层的女性也有地方习得一技之长傍身,能为自己的命运做主,在这不公的世道寻得更多的公平。
只可惜这想法太过匪夷所思,身边人都觉得她是异想天开,再加上她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左右,久而久之就偃息旗鼓了。
方落月听罢,眸光闪烁:“嫂嫂,咱们可以办一个学堂,教授知识,医理,甚至是武道,只要刻苦认真,习得一技之长傍身不是难事。”
她脑子里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一直被各种琐事缠身,未能进一步落实。
尤芳吟神色激动,很快又想到什么,垂下眼睫:“可世人会允许这样一个地方存在吗?如今的世道只要女子相夫教子,打理后宅孝敬公婆,只有极少一部分的贵女才能入学堂,也是到了年纪就草草嫁人。”
“想要办一个只供女子读书的学堂,难如登天。”
“不光是女子,那些念不起书穷苦人家的孩子咱们也可以招进来,只要受众群体足够庞大,就不怕办不起来。”
方落月拍着尤芳吟的肩膀,笑的笃定柔和。
在这个封建时代,想要扭转男尊女卑的局势几乎不可能。
她能做的只有提供这样一个机会,让更多的人走出那一方天地,创造更多的可能。
尤芳吟被她说动,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回京就落实这件事,过了年开春就将学堂办起来。
时间很快来到两日后,比赛的众人回到大帐中。
齐骁寒以一己之力夺冠,比第二名整整多了九十六只猎物,前去统计的宫人足足拉了六牛车回来,且大都是豺狼,豹子这样的猛兽。
众人无不面露敬色,打心眼儿里钦佩。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他有这样杰出的成绩,却没猎得头彩,不禁让人更加好奇,这头彩会花落谁家。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一个女子挺着隆起的腹部,缓缓走入大帐之中。
脸色因紧张而发白,手中攥紧了一块点了朱砂的熊皮。
姜鸿看见来人的瞬间,瞳孔猛地收缩,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坐在皇帝身边的云妃已经开口让侍卫抓住女人。
“哪里来的疯妇敢闯入皇家大帐,快把她丢出去!”
她怎么可能会让方落雪这个贱女人有机会接近皇上。
方落雪在侍卫抓住她之前,扑通一声跪下,举起了手:“我不是疯妇,陛下,我有这个!”
皇帝瞧见她手中的熊皮,挑了挑眉,挥手让两名侍卫退下:“你射中了头彩?”
方落雪疯狂点头,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因为急切,衣裙和头发都有些乱了,乍看之下真如疯妇。
“侯府庶女方落雪,见过陛下。”她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洪亮如钟。
这是她唯一能离开尼姑庵,给自己和孩子争取名分的机会,绝不会放过!
“起来吧。”皇帝扫了眼她的肚子,眼中闪过诧异,倒是没听说镇国侯的庶女许给了谁家儿郎。
方落雪仍旧跪着,只是稍稍抬起了头,不敢去看怒目圆睁的云妃。
“陛下,您说谁猎得头彩就实现谁的一个愿望,还作数吗?”
皇帝有些不满:“君子无戏言,朕说过的话当然作数,你有什么愿望要实现?”
方落雪眼中浮现希翼,发白的唇刚刚张开,就被云妃截了话。
“陛下,这个方落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还大着肚子,怎么可能射死那么大一头熊,一看就是用了不正当手段偷来的熊皮,您可千万不要被她的小伎俩蒙混过去!”
“对啊父皇,比赛时根本没人和方落雪组队参赛,而且她也不会射箭,就是偷溜进猎场偷了这熊皮,应该拖出去掌嘴五十,以示惩戒!”姜鸿也站出来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