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落月没明白他这句窝边草是什么意思,让金月守着徐瑶儿,才放心离开。
出了府,她沿着血迹走,很快就进了一个胡同。
胡同狭窄幽暗,她没有提灯,索性借着清冷月光也能看清路。
方落月在胡同尽头止步,由于墙壁遮挡,月光照不进前方的一处黑暗,浓重的血腥味顺着风飘过来。
方落月心头一紧,缓声道:“过来。”
夜色静谧无声,黑暗处有人刻意屏息,却还是收不住重伤后急促的喘息声。
方落月清眸微眯,加重语气:“你要是不出来,我就走了,你再也别回国师府。”
黑暗中还是无人应声,她作势要走。
一只清瘦的手急忙伸出来,攥紧了她袖袍一角,弱弱出声:“姐姐别走。”
“你还知我是你姐姐?”方落月声音冷冽。
扫了眼月光下骨节分明惨白如纸,又沾满鲜血的手,重重叹了口气。
用袖子擦去上头的血,牵着他走出黑暗。
徐三眼中有彷徨和不安,直至看见月色下她柔和的面庞,漆黑的眸子才凝聚起光。
一言不发的站到她面前,手无意识地握紧她的手,生怕被抛弃。
方落月看见他胸前的大片血迹,惊的说不出话,连忙脱下外袍捂住他的伤口。
“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回去找我?”
徐三小心翼翼探了眼她的神色,垂下长睫道:“怕你讨厌。”
他习惯了一个人,受伤了就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舔血。
撑过去了算命大,撑不过去就等死。
反正无人挂念他的生死。
这次本来也是躲到这里等死,方落月却踏着满地月光找来了。
方落月心间酸涩,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知该说什么。
缓了片刻,用裹着药泥的那只胳膊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少在这里装乖,就会让人担心!”
药泥一干硬如石头,徐三被打的眼前冒金星,顺势向她倒去:“姐姐,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他嗅着她身上的药香,一脸满足。
“不然呢?我总不能放任没良心的狗在外面到处咬人。”方落月用身子撑住他,没好气道。
徐三闭着眼睛,在她颈间蹭了蹭:“我是姐姐的狗。”
“养一条你这样的狗,我不知要少活多少年。”方落月语气恶劣,眼中却一片担忧,“你别昏过去,等止住你的血我再跟你算账。”
她半拖半抱将徐三带出胡同,往就近医馆走。
国师府现在回不去,只能借别的地方给他治伤。
进了医馆,老板见徐三满身的血,以为是什么犯了事儿的逃犯,死活不肯留人。
直到方落月亮出身份,老板眯着老花眼仔细看了她的面容,大喜过望,招呼整个医馆的人都来观望。
“快来看啊,国师大人来咱们医馆了,和城隍庙的神像长得一模一样!”
医馆里的大夫药童纷纷撂下手上的活儿跑过来看,一个个像见了活神仙一样,嘴巴张的合不上。
方落月只觉得自己像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尴尬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咳了两声道:“劳烦你们给他换身衣服止血,我的手不方便。”
她将半昏不醒的徐三推过去:“钱先记上,明日我派人来给。”
“不敢当,不敢当。”老板忙不迭接住徐三,和几个药童手忙脚乱将他抬到床上扒了衣服。
大夫着手研磨止血的药,药童去取衣服,老板翻箱倒柜找出最好的茶沏上。
方落月站在一旁,抬手按了按发疼的眉心。
徐三是个烫手山芋,她管不了了。
明日还是带他回侯府,扔给侯爷管教吧。
打定主意,方落月心头明亮不少,面带淡笑接过老板奉上的茶,慢条斯理喝了一口。
一壶茶下肚,徐三也醒过来。
胸前伤口被妥善包扎好,换上了老板年轻时的旧衣服,不悦蹙眉:“这什么破衣服,扎死人了。”
说罢就要伸手脱下来。
不怪他挑拣,在国师府这段日子,方落月给他吃穿用的都是最好的。
穿惯了秀衣坊的华贵丝绸,再被这粗糙的麻料贴身肯定不习惯。
方落月上前按住他的手,对老板歉意一笑:“不好意思,他脑子有毛病,别和他一般见识,能不能腾出一间空房让我和他叙会儿话?”
老板连连点头,直接招呼所有大夫药童出了医馆,给二人腾地方。
方落月给徐三倒了杯茶,冷淡道:“人家给你治伤还给你衣服穿,你当着人家的面挑三拣四,夫子教你的为人处事都白学了?”
徐三无谓耸肩,到底是将身上质感粗糙的衣服脱下来,随手挥到了地上。
方落月一杯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