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伤口,方落月将手放到铜盆中清洗血迹,十指瘦削莹白,指甲边缘修剪得干干净净。
温和的清水被她搅乱,逐渐变成血红。
徐瑶儿看得心神荡漾,眼中多了抹渴望和羞赧。
磨镜之好,她多少也是听过的。
方落月没留意她的神态,用干帕子擦净手,拖了把凳子在床前坐下。
“瑶,真是太子有意伤你,还是你跑到他身后,被他当成刺客伤的?”
冷静下来,她想不到齐骁寒伤害徐瑶儿的理由。
相处这么久,他的品行她多少也清楚,是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对一个弱女子动手的。
徐瑶儿咬唇,红着眼眶低头:“娘君还不明白吗,太子他喜欢你,容不下我。”
方落月看着她,神色平淡:“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容不下你。”
徐瑶儿抬眼:“喜欢的人被别人抢走,还不算大事?”
方落月眉头轻锁,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她说。
徐瑶儿年岁尚小,没经历太多,所念所想不过是找个好郎君,相夫教子过一生。
齐骁寒领兵打仗整日被人刺杀,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见识过人性的残酷,小情小爱和家国生死比起来本就不值一提。
所以吃醋伤人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二人经历不同,也遑论感同身受。
方落月看着徐瑶儿懵懂又脆弱的神色,摸了摸她的头:“你睡一觉吧,别再作了,明早继续赶路回京。”
说完她就退出房间,却在门外碰到了齐骁寒。
他眸色沉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冽气息:“我没有故意伤她。”
声音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像只被冤枉了的大狗。
方落月关上房门,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就当她这里不太正常,别和她计较了,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她指了指脑子,脸上带着苦笑。
自从她穿到这里,除了金月和原主父母,似乎就没见过正常的人。
齐骁寒板着脸道:“你给我道歉。”
方落月愣住,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她脸上苦笑愈浓,双手抱拳:“是我有眼无珠错怪太子殿下,这厢给殿下赔不是了。”
齐骁寒脸色稍缓,负手道:“我勉强接受,下次再犯,你和她我都不会轻饶。”
“是是是,绝不会再有下次了。”方落月垂首附和。
“那一剑刺的不深,包好伤口就继续赶路吧,刺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齐骁寒淡淡道。
方落月面上浮现为难之色,还没说什么,徐瑶儿的声音就从房中幽幽传来:“月姐姐,我伤口好痛,连床都起不来,你能进来陪我吗?”
她就是不想齐骁寒如意,要和他对着干。
方落月尴尬笑了两声:“殿下稍等,我进去劝劝。”
她进了房间还没开口,就听齐骁寒在外道:“不用劝了,先在这里住一晚,明早赶路。”
方落月酝酿好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里,退出去问怎么回事。
原是忠国伤的太重,没撑住倒在小店外头,齐骁寒怕继续赶路会让他伤口撕裂危及性命,决定先歇一晚。
他扛着忠国去订房,却被店家告知方落月订的是最后一间空房。
最后没有办法,店家搬了两张桌子送进房里,铺上被褥做成一张简陋的床,让忠国躺在上面。
房间让给两个受伤的人,齐骁寒点了一桌酒菜,准备和方落月在前厅将就一晚。
小店四面漏风,劣质炭火呛的人眼泪直流。
方落月没什么胃口,捧着茶杯润喉。
齐骁寒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地吃饭,旁边小炉上温着他要的酒。
房檐上响起簌簌落落的声音,大概是下雪了。
店中灯光昏黄,没有几个客人,店家在灯下核对账本,小二在角落偷懒打瞌睡,静得针落可闻。
方落月百无聊赖转着茶杯,目光落到对面的齐骁寒身上。
他坐得笔直,即便是咀嚼也缓慢优雅,吃饭都不摘下面具。
方落月不解道:“你长得那么好看,一直遮住脸干什么?”
齐骁寒夹菜的手一顿,抬眼向她看去:“你觉得我好看?”
方落月认真点头:“好看。”
岂止是好看,简直是天人下凡,方落月认知以内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他惊世骇俗的英俊面容。
他一直戴着面具,不免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齐骁寒眼中浮现一丝极淡的笑,很快又恢复一片冷清:“想不清楚的事就少打听,对你没好处。”
他十分自然的往她碗里夹了几道菜:“吃点东西,要不明日赶路吃不消。”
方落月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