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夕湖搭上他的手腕,细细的辨别和诊断了起来,她猜到他身体状况必然有蹊跷,但是没想到他身子已经破败到如此程度。
“是谁?”
照夕湖颤抖着问出这两个字,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居然有人如此狠毒,拿他身体试毒!
“我就是偶然中毒。”
“你还想骗我吗?你这根本就不可能是意外,这脉象,你几乎已经尝过了所有品类的毒。”
许难平硬着头皮撒谎:“我就是流浪到了深山里,吃了很多有毒的东西,我可能命不久矣了,只是我,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许难平轻叹一声,也不装了,无奈道:“我不能说,但你放心,这瘟疫应该还伤不了我。”
“疼么?”
照夕湖突然的轻语让许难平整个人的身子都僵住了,已经多少年了,好像记忆里,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疼么?
“肯定很疼,很疼的。”
一次次的用毒,直到所有毒素都缠绕在一起,侵入脏腑,它们相互制约抵抗,同时又消耗着他体内的阴阳二气,慢慢衰竭了他的五脏六腑,直到把他练成一个“毒人”,这是一个奇迹,确是一个惨无人道的“奇迹”。
这中间,他该是吃了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哭啊,多少个彻夜他都在痛苦嚎叫,只求一死解脱,又是怎么样的机缘巧合,让他一次次死里逃生。
照夕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心疼憋闷的很,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暴行,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践踏一个年轻的生命。
她低下头,让泪珠偷偷滚落,不想让他看见,因为他所受的苦难,远超她的想像,她脆弱的眼泪,不配在一个顽强活着的生命面前流。
“许难平,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我一定尽力调理你的身体,总归要让你长命半百,好不好?”
许难平看着她的眼,她是大大的杏眼,眼眸很亮,他看到了她口罩上鼻翼两侧湿濡了的一小片。
“好。”
他郑重的回答,托付的是他的生命。
“刚开始有点害怕而已,其实,也不是很疼。”
听到他这样的话,照夕湖鼻头一酸险些没控制住,她再开口,就带了点鼻音:
“嗯,你这样坚强,我对治疗更有信心了呢。”
“我信你。”
许难平终于轻松的笑了,他想,他可以释然了这沉重的枷锁,他可以勇敢的站在焰娘面前,告诉她:
我没有辜负你的一饭之恩,我做到了对你的承诺,往后余生,我也会好好做人。
被病人这样的信任,照夕湖觉得心情颇为沉重,她想给他更多的希望和信心,便鼓励的说:
“放心,我一定倾尽全力,如果我也遇到瓶颈,那不管是去京都请见御医也好,哪怕是去莲蓬仙岛呢,我也一定要让你获得长长久久的。”
许难平瞳孔猛地一缩,眼底划过深深的恐惧,连脸色都白了两分,他艰难的笑笑,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没。没事。”
照夕湖又摸了一遍脉,没有探查到什么“异常”,她点点头叮嘱道:
“虽然那银针不一定伤的了你,但这三日还是要密切关注下,就怕引起你体内毒素的冲突,你有任何的不舒服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许难平点头应了,照夕湖便起身提笔开始写给他的调理药方,她斟酌了许久才写完,写完了又对他医嘱了一番:
“咱们先用这个方子来调理,这是最中正平和的,用量也很是安全,咱们不急,稳妥进步为上。”
看他都一一听进去了,叮嘱他好好休整观察,照夕湖就出去做事了,她现在急切的想要找出治疗疫情的方子,而且刚才从许难平的身上,她有了一大胆的想法。
“你是想……用毒?”
霍无殇看着她,疑惑的问出了心中所想,照夕湖点点头,她是觉得霍无殇真的是有点聪明在身上的,她才刚露一个话头儿,他就想到了。
“我想先与姚大夫他们商量一下。”
“你想做便做,有我给你压阵。”
也是,有你在,姚大夫他们也不太敢说不行,毕竟你初来乍到的雷霆手段他们都见识过了。
但照夕湖还是坚持,毕竟她开的药方公开透明,想瞒也瞒不住,她也没必要瞒着,直白的说出来还能免去很多麻烦,只是怎么开这个方子,她还要斟酌。
照夕湖钻研了一晚上,翌日刚吃过早饭,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报:
“夕姑娘,王妃请你过去一趟。”
“王妃?糟了。”
照夕湖当即就知道了,这是小绎情况有变,她顾不上再多说,连忙消毒出城去了县衙。
见了小绎她一摸脉就知道,小绎染上瘟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