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廷湖正中央,站着一位身着青衣的细腰女子。
女子身形修长,皮肤白皙,即便在弦月的夜里,也能借着那微弱的月光,看清她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女子紧闭双眼,双手负后而立,在她的脚下,是一杆通体漆黑、唯独枪杆上雕刻着一头白麒麟的长枪。
这白麒麟光芒闪烁,在黑漆漆的湖水里,显得格外明显,甚至都有些刺眼。
也正是由于这过于明亮的光芒,引得洞廷湖里的许多鱼类前来一探究竟。可在白麟枪四周百米的范围内,却没有一条鱼的踪迹。
它们全都聚集在百米外的地方,迫切而急促。
它们被那亮光吸引,是出自本能的反应,可踌躇不敢上前,也是源于他们体内那趋吉避凶的基因。
一些体内没有这种避险基因的虾蟹,不信邪的继续往前游去,然后,它们就在众鱼睽睽之下,化作一团团齑粉,跟湖水混在一起,馋的那些‘众鱼’们恨不得冲上去扒拉两口。
这一切的细小变化,都在白麟枪身上的徐青梧的脑海里,但她对此却无动于衷,只依旧屏气凝神,继续感受着四周的变化。
而她的脑海里,却不断浮现着这近三十年的种种。
五岁那年,她第一次摸父亲白麟枪,结果就发了七天高烧,差点没被救过来;从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敢碰父亲的白麟枪,连看都不敢看,只敢偷瞄。
也是那次之后,父亲给她传了一套晦涩难懂的文字,并叮嘱她一定要勤学苦练。
七岁那年,父亲神色匆忙的取了白麟枪要出门。她不肯,抱着父亲的腿嚎啕大哭,被父亲用两个鸡蛋给逗笑,顺利松手,放父亲离去。
没过几天,父亲确实带着鸡蛋回来了,可那鸡蛋跟平时的不太一样,外壳居然是红红的,好像还带着一点血腥味。
那时的她还不懂,还以为这是父亲从哪位新娘子家里拿来的红色喜蛋。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鲜红的鸡蛋,不是什么喜蛋,而是被她父亲嘴里吐出来的血给染红的。
也是那次之后,父亲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当时无论如何,都不会为了两个鸡蛋而放手让父亲离去。
所以从那之后,她就再也不碰鸡蛋,哪怕闺蜜好友结婚,她也不去碰那红色喜蛋,而是放下喜钱,转身就走。
在她父亲临走之时,她还曾傻乎乎的问过她父亲:“他们都说您要走了,爹爹是又要出远门了吗?”
“是啊,这次阿爹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不要!我不要爹爹走!我不要爹爹走!呜呜呜……”
“青梧不哭,阿爹只是出趟远门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呜呜呜……很快……是多快?呜呜呜……”
“等你能把白麒麟从枪身里放出来的时候,阿爹就会回来看你了……”
这是她父亲最后说的话,说完之后,就面带着微笑,撒手人寰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父亲临走时,脸上带着的那一抹淡淡的微笑,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盏明灯,在无数个漆黑的夜晚里,照耀着她前行的路。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父亲原本不会死,只因去救了江面上的一艘小舟,所以才被赵希年钻了空子,一指断江,轰碎了他的心脉。
这二十年来,她无数次的不在想,当年的父亲,有没有后悔去救那艘小舟,有没有后悔救了别人孩子的父亲,却让自己的孩子,在七岁的时候就失去了父亲。
她不知道答案,只知道这二十年来没日没夜的修炼,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唤出白麟枪里的白麒麟。
但她从不放弃,因为她始终相信,父亲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远方,只要自己能放出白麟枪里的白麒麟,父亲就一定会信守承诺从远方回来。
此时东方渐明,一缕阳光蓦然划破夜幕,射在洞廷湖中心的那一袭青色身影上。
双眼紧闭的她,猛然一踏脚下的长枪,身形瞬间拔地而起,直插云霄。
那一杆白麟枪,似乎有所感应,突然从湖中窜起,朝着那一道青色身影紧追而去。
眨眼间,这一人一枪,便刺破湖上云雾,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可就在这时,那原本悠然寂静的云雾,突然风卷云涌,仿佛有一根巨柱在搅动着那云雾一般,看得众人一阵目瞪口呆。
“这……这真是人力所能做到的?”湖岸边,有内劲武者一脸茫然的询问周围的同伴,言语间满是惊叹。
四周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他们已经被眼前的一幕给惊掉了下巴。
他们看见,那云端之上,有一袭青衣,以天为案,以枪为笔,以云为墨,以湖为纸,正一笔一划书写着这二十年来的愤懑与决绝。
只见那长枪胸前横扫,那泼天云雾瞬间的被击落云端,落在波诡云谲的洞廷湖面上,刹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