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竟然跳河,妈,通知书怎么办?”
“大夫说了人要昏迷几天,干脆我们现在去偷偷拿了。”
门外传来说话声。
阮栀从绝望而惊惧的失重感中骤然睁眼,头顶的木头横梁和白泥砌墙令她一时怔住。
她想起身,身上衣服黏糊糊的,手臂也使不上力气。她只好转头查看当下的情况,却被映入眼中的景象吓住了。
墙上1978年的挂历。
一间狭小而昏暗的屋子。
摆在自己跟前吱吱作响的旧书桌和旧凳子,她认得这些,是阮芳当初不要,扔了,自己捡回来的。
阮栀呼吸急促起来,脑袋像是要炸开。
她不是被那个渣男推下高楼,粉身碎骨了吗?
她缓缓地抬起双手,入目的十指白皙修长,虽然掌心有一层茧,但依旧漂亮,没有一点伤痕。
她竟然重生了!
重生到1978年的8月26号!
上辈子这个时候,阮母提出让她代替阮芳下乡插队,将大学通知书让给阮芳。
理由是阮芳身体差,下乡之后肯定受不了,阮栀不同,阮栀成绩好,就算下乡之后,也可以通过高考再自己考回城的。
阮栀大哭了一场,甚至气得投河了,被救回来后在床上昏迷了三日才醒。
醒来之后,才发现抽屉空荡荡,通知书不见了。
原来就是今天!
阮芳代替她上了大学,成了状元,从此扶摇直上,阮锋也因为培养出一个大学生,顺利升职,而她则顶替阮芳的名字下乡,便是噩梦的开始……
没想到被渣男推下楼后摔死,再次睁眼,她竟然回到了十八岁。
她本应该是三日之后醒过来,只是因为重生,所以提前了。
想到上辈子的种种,阮栀心里恨意翻滚涌出,双眸赫然染上了赤色。
此时,门外的两人开门进来。
阮栀深吸口气闭眼,强忍着心里翻滚的恨意,拼命平复自己的情绪,藏在被子中的双手却还是忍不住紧紧攥住了被单。
她们进入房间,四处翻找。或许是觉得阮栀此刻正处于昏迷中,母女两人说话并没有刻意避开。
她听见阮芳说:“妈,要是她死活不愿意下乡怎么办?咱们主动提出家里有个人要下乡,就是为了我爸的升职名额。 ”
“不去也得去,她要是敢不答应,咱们就打到她答应为止,咱们家白白养了她这么多年,她凭什么不答应!?”
阮栀呼吸一窒,脑海里像是有道雷炸开了。
阮芳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们家白白养了她这么多年?
上辈子她虽然也有怀疑,可是问过街坊邻居,都说她是阮母生的!
要不然,她怎么会一次次忍下这母女俩对自己做的事?
然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浑身血液上涌。
“为了她,咱们都搬了几次家了,要是这死丫头知道她不是我亲生的,她还会这么听话吗,尤其现在可是关键时期,你千万别说漏嘴了,那死丫头鬼精得很呢!”
阮芳不以为然:“养着她的时候她才多大?她能知道什么!”
“当初我和你爸生下你之后,正赶上村子里按人头分地,就找拍花子定了个娃儿,本来想着要个男娃好干活,谁想拍花子拿钱不干事,给她打扮成男娃糊弄人,不过幸好现在还有点用处,不仅能够下乡,还替你考了个大学回来。”
张梅洋洋得意着当初的决定:“这几天你好好照顾她,多说些好话,那死丫头是嘴硬心软的,肯定会同意的。”
母女俩谈话的声音一字不落地落在了阮栀的耳中。
上一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她竟然不是亲生的!真的不是!
可怜她上辈子,直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亲生的女儿,张梅要对自己如此残忍!
原来如此!
张梅、阮芳,她们骗得自己好惨,骗了自己整整一辈子!
难怪了,难怪她怎么努力,她们心里永远只有阮芳这个女儿。因为她压根不是亲生的,只是她们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货物!
她在心里冷笑,还有什么肮脏龌龊,都一并让她见识见识吧。
阮芳正好翻找到她的枕头,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一边道:“但万一她不甘心待在乡下怎么办?”
张梅阴恻恻地一笑,“放心,我和你爸已经想好对策了,乡下那么多大龄单身汉呢,她要是随便找一个成家了,还能回得来么?”
阮栀死死攥着底下的被单,两只手都攥得青筋暴起,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上一世她差点被一个老男人侮辱,都是她们的算计!
如果不是这样,那个渣男也不会有机会接近自己,看似从老男人手里救下了她,实则将计就计夺走了她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