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担惊受怕,日夜不安,便任她握着没挣脱。
一群人聊了许久,一直等到天色渐晚才结伴去吃了晚饭。
等到黑夜降临,大部分人都入睡了,她才再度背着琴包出了船舱,这回去的是船头。
秋夜的海上风很大,气温偏低,外头已经没人了,只有巡夜的士兵,见她出来,例行询问几句便放行了。
她走到船头,靠着护栏坐下,取出吉他。
下午突然被人打扰,总有些意犹未尽,此时再无旁人,她便放心大胆重新摆弄起来。
夜晚的大海更显宁静深邃,月光如银洒满海面,波光粼粼。
波涛轻柔而缓慢地起伏着,仿佛是在低吟浅唱,诉说着古老的秘密,让人不由自主沉醉在这悠扬的旋律中。
步星阑想到了曾经很喜欢的曲子,指尖下意识拨动。
那是三十多年前某部描绘沉船电影的配乐,原曲开头是忧郁而深邃的女声吟唱,让人不禁联想起游轮沉没地,冰冷而幽深的北大西洋。
犹如海之女神在漫长暗夜注视着这场人间悲剧,看着遇难者们渐渐沉入水底,哀叹惋惜。
紧接着爱尔兰风笛响起,忧郁却悠扬,女神的咏叹不再悲伤,反倒逐渐变得轻快,犹如教会孩子们无邪的歌唱。
就像电影中女主角晚年梦中的回忆一样,船上发生的点点滴滴,浪漫的爱情故事,精致的生活,一一重现。
最后又以风笛声收尾,前后呼应,大梦初醒回到现实,所有回忆烟消云散。
当年那艘巨轮已经沉没蓝色深海,而原曲最后悲伤忧郁的风笛声则是献给她——titanic,那座奢华工业时代大船最后的挽歌。
吉他并不能表现出如此丰富的声音层次,她只是刚好看到幽深海域,有感而发,随意弹拨了两段。
百米开外,一艘护卫舰正匀速行驶在游轮左前方。
驰向野站在甲板上遥望船头,虽然看不清,但他知道,那是步星阑。
他摁住通讯器低声道:“靠近大船。”
耳麦中沉寂片刻,传来了凌云冷淡的声音,“多近?”
“尽量。”
护卫舰调整速度,逐渐往游轮靠拢。
陆谨言从舱中走出来问:“怎么了?”
驰向野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游轮船头。
陆谨言取出军用望远镜,观察片刻问道:“那不是小步吗?”
停顿一瞬,又道:“他在弹琴欸!”
驰向野自然也看见了,两日未见面,此刻骤然见到,一颗心砰砰直跳,一股莫名的兴奋从心底不受控制涌了上来。
步星阑听到了护卫舰接近的动静,转头一看,也愣住了。
两人的视线隔着数十米距离,在海面上相交。
一个在上,俯首注视,一个在下,昂首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