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燕芳不同意:“咱们家缺钱,总要敲一笔回来吧,他刚才还想讹咱们呢。”
丁安华想了下,看到了对面小卖部上的时钟。
他想到个主意,对吴燕芳说:“妈我上去一趟找他要钱,我如果半小时内没有下来,你就去计生委举报他俩超生。”
吴燕芳:“好好好。”
丁安华到了楼上。
气定神闲的敲开了病房。
柳明振脸上的震惊,柳苗花满脸的紧张兮兮,这些在丁安华看来都是他战胜柳明振的一个标志。
柳明振怒喝:“你怎么在这?出去!”
柳苗花悄悄把被子盖在有些弧度的肚子上。
这个病房里有八张床,都是一些怀孕出了差错不得不住院保胎或者即将临盆的孕妇。
他们谁都不敢有大动作。
丁安华挂起温润的笑,对另外七张床的产妇友好点头。
“叔,我是来看望你们的。”
来看望的人一般手上都会拿点水果,可他两手空空,唯一可取的就是态度真诚。
另外几个产妇及其家属一开始因为柳明振那声怒吼还以为两个人有什么矛盾,现在又打消了疑虑。
不怪他们紧张兮兮,实在是产妇是最脆弱的存在,他们必须时刻保护,而且目前国家只允许一胎,也就是说在坐产妇肚子里的都是七个家庭的独苗苗。
柳明振板着个脸:“出去。”
丁安华不卑不亢地走近,压低声音:“叔你也太见外了,你家添丁这种喜事也不说一声,我好和你们村里的人一起庆祝庆祝。”
柳明振拳头突然握紧,咬牙切齿:“你到底想干嘛!”
丁安华:“我妈说是你举报我,害得我没书读。”
“我要重新读书,你能办到我就放过你。”
“办不到!”柳明振生气。
他也就在村里有点威望,到镇上谁认识他,更别说是镇上的学校领导了,他当时要是有那个人脉,还需要去举报?
丁安华也没指望他能办成,办不成的话他给柳明振留了另一条路:“叔你看不久前你才到我们家闹事,我们家什么情况你明明知道,还要带着村长爷爷来吓我们,你知道我从小就体弱……”
这就是要钱的意思了。
柳苗花第一个不答应,叫他滚!
丁安华插着兜,无所谓道:“那我走了。”
柳明振赶紧拦住。
现在放丁安华出去,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呢。
他最怕下一步计生委的人直接上门。
柳明振又一次栽到这小子身上,眼神将淬了毒一样:“你要多少?”
很快他又说:“别太过分,我身上没带多少钱,我们家也没什么钱。”
丁安华犹豫了下。
他一开始没想好具体要多少钱,现在依旧没想好。
在家里,他认识的最大面额就是100块。
他试探的伸出五根手指:“500。”
柳明振额头青筋跳了跳。
“谁出门在外还会带那么多钱!”很快补了句,“而且谁家有500块的存款啊?这么多钱我要干一辈子啊。”
他一早就把做交易得来的钱换了家银行存,问就是没钱。
丁安华也有点惊讶了,在他看来,柳明振的赚钱能力应该比村里很多人都要强的,会没有500块吗?
“那…… 300总有吧。”
有是有,柳明振现在身上就有,是为了给他的大胖儿子买补品的。
可为了赶紧解决这个麻烦,柳明振已经打算给钱了。
给之前他将人拉到厕所,关上门。
“要是你出尔反尔,我一定弄死你全家。”
这威胁的口气又回来了,丁安华有些不爽。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改变主意了。”丁安华说。
柳明振从裤子里的夹缝掏出钱包,里面正正好三张票子。
他把票子扔丁安华脸上。
“一家子跟这辈子没看过钱似的,你姐偷钱,你抢钱,一家子臭穷酸,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群贱人……”
他带着嘲讽意味的话语,只是想让自己的面子上好过一点。
可他看渣滓,看臭虫的眼神,让心思敏感的人生出了更多阴郁的念头。
丁安华想,哪怕到了现在他仍旧高高在上,可凭什么呢,在杨柳村村口被奚落,在家门口被敲诈勒索,凭什么呢,这老不死的只是一个臭村官啊……
过去种种,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足够让一个汲汲营营,利己主义者短暂地抛弃一些东西,为尊严为自己的心气难平找一个发泄口。
所以丁安华出了病房后就在医院四处出乱逛,并没有下楼。
他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