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笑,完全不像是敌人,反而像是许久未见的挚友。
起码在对于金三两这个人的看法上,他们俩出奇的一致。
“我承认你说得对,他的确没什么本事。所以他靠什么坐上副总镖头的位置的?”
络腮胡环
抱双臂,回道:
“还是因为他的名字。”
“他姓金。”
赵让说道。
络腮胡点了点头。
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姓氏,但这种生来就有的东西,却往往能决定人的一生。
听起来极不公平,还很没道理,但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不过赵让转念一想,既然络腮胡对金三两如此不屑,那他对金钟镖局的归属又能有多少?
但他刚一动意,络腮胡就将自己右手粗壮的食指竖在嘴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
“我要的你给不来,所以咱们之间没有条件可以谈。”
赵让哑然半晌,终究缓缓点了点头。
此刻风几乎停了,雨仍未歇。
天上的乌云被刚才的大风吹得很是稀薄,点点月光从缝隙中漏下,映在赵让的刀锋上,泛着寒意。
对面的络腮胡却突然双手合十于胸,嘴里吟诵了一句佛号,继而将身上已经湿透的罩衣通脱下,露出里面一身黄色的袈裟。
脖子上带着一串核桃大小的佛珠,在月光下同样散发着不弱于刀锋的寒意。
他的眼神也变得深邃如海,眸子里仿佛贮藏着菩提树的花开叶落,仅一眼就能洞察人心。
“佛门中人,也要涉足这种江湖恩怨?”
赵让不解的问道。
络腮胡淡然一笑。
他对于这个问题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他已经给不同的人,回答过很多次了。
“江湖于佛门,又有什么分别?皆是人心之所向。”
声音平和而坚定,如同晨钟暮鼓,悠远
庄重。
赵让眉头紧锁,沉吟片刻,说道:
“江湖纷争扰扰,佛门清净之地,哪里能相提并论?”
络腮胡的眼神突然落寞了几分,透出一种深沉的光芒,缓缓说道:
“清净我不来,我来不清净。”
言毕,络腮胡大喝一声,一股强大的劲气从他身上爆发出来,同时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瞬间将周围的空间都笼罩在内。
赵让被这股劲气一冲,顿时感到身子一轻松,被这股无形之力推了出去。
“金钟罩!”
络腮胡的金钟罩显然和金三两不是一个档次!
金色佛光熠熠生辉,络腮胡在这种光华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威严。
赵让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此人的武道境界,远远凌驾于他。
不过他却在这股劲气震荡之中,察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再看络腮胡脖子上硕大的佛珠,竟是已变得不真切起来。
赵让记得在第一楼中时,释定大师曾说,何时将有形的佛珠,化为无形,化入心中,便是成就了罗汉境。
连释定大师自己都还剩下一半的佛珠,未曾消去,眼前这人,难道要比释定大师更上层楼不成?
来不及多想,赵让唯有出刀。
刀气纵横,比先前的狂风骤雨更加呼啸,卷起地上湿润的泥土。
络腮胡周身金钟罩光华大方,犹如一朵盛开的金色莲花,护住周身要害。
刀光一闪而过,划破长空,正正劈砍而出。
金钟罩却只泛起一层微弱的涟漪,便
化解了赵让刀锋的锐利之气。
一击不成,赵让挥刀重来。
如龙出海,势不可挡!
可金钟罩却依旧稳如泰山,不曾动摇分毫。
四溢的刀气,让细雨都为之颤抖,但却始终无法突破那一层金色的华光。
渐渐的,赵让出刀的速度越来越快。
刀光与金光交织在一起,卷起一片残影,形成一片璀璨的光幕,仿佛是天地间最为耀眼的晨曦。
赵让的身影也变得飘忽不定,每一刀都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劲气所构成的轨迹。
刀锋与金钟罩的碰撞,不停的发出震耳欲聋之声。
明明是无形的劲气,却如同金铁交鸣。
这股反震之力,传到赵让耳中,让他的心脉都震荡不已,攻势不得不一滞。
他已经发现无论自己的刀锋有多锐利,劲气有多磅礴,却是都无法打破笼罩在络腮胡周身的这一圈金色华光。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连雨滴都被二人一攻一守的劲气激荡所震散,形成了一片真空。
冥冥中,赵让似乎看到络腮胡正在金光中冲他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