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按照往日的经验,他醉酒有两个阶段。
先是兴奋的频频举杯,慷慨激昂,然后胃里会翻江倒海,大吐一通,最后沉沉睡去。
今日不知为何,他的身体一反常态。
又喝了几杯后,赵让勉强追平了教主。但他的胃里却很平静,先前略微起来的恶心,此刻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困……
无以复加的困……
赵让从来没有这样想睡觉过。
哪怕还坐在这里,手里端着酒杯,都能睡着。
如果给他一张舒服的床,一个高度合适的枕头,他觉得自己能一口气睡三天三夜。
瞌睡之际他忽然想到,要是第二场对赌,赌的是睡觉,那自己肯定能稳操胜券。
又喝完一杯,酒入喉已经没有任何感觉。赵让喝到麻木,只是机械的重复端杯、饮酒,这个动作。
“赵公子海量!”
“承让承让!”
赵让说这话,却一点都没耽误喝酒。话音落下,又是一杯下肚。
但这次张三却没有给他倒酒,反而将抱着的酒坛子重新放回了桌上。
数了数,一共有三个空坛子,两人各自喝了一坛半!
赵让喝酒最凶的时候,一坛子下肚也该醉了。今日已经发挥的极好,不知以后还能不能一直保持下去。
“倒酒啊!”
面对赵让的催促,张三引着他看向教主的酒杯。
此刻教主的酒杯倒扣在桌上,这是不喝了的意思。
赵让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嘟囔道:
“怎
么不喝了……”
说完才想起自己是在和教主赌酒。
这么说来,岂不是赢了?
赵让精神陡然振奋,刚才的瞌睡一扫而空。
“教主,看来第一局是我赢了!”
教主点头说道:
“在下酒量有限,比不得赵公子海量!”
可赵让听着这话却有些别扭……再看教主的神色,更是毫无醉意。
既然没醉,那他应该看得出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最多再喝半坛,要么一头栽倒睡去,要么积累的酒劲就会骤然爆发。
但他却在距离胜利最近的时候,突然放弃。
这种放弃还是在他尚有余力的情况下。
赵让觉得极不符合常理。
但教主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赵让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干脆没有开口。
不过第一局赢得这样容易,赵让心里也不由得打鼓。
教主并非良善之辈,无缘无故的输给他,想来后两局一定设计成自己必赢!
这和先前在荷花巷中玩藏钩时刚刚好反了过来。
当时赵让先输了一次,随后又连赢两局。
现在虽然他先赢了,但对于三局两胜的规矩而言,这才是刚刚开始。
“赵公子,咱们继续?”
教主客气地询问道。
赵让咽了口唾沫,说道:
“能不能让我吃点东西?”
不管后面两局赌什么,会赢还是会输,赵让都得吃点东西。
赌局输了,他的朋友会死。
但现在他若是不吃东西,估计立马就会死,却是也就没有赌局了。
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赵让都得
先保证自己活着,这样才能有机会赢得赌局,救下朋友的命。
“哈哈,好!”
“赵公子想吃什么?”
这么饿的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不会想到什么大菜。
那些用料珍贵,做工精细,火候讲究的大菜,不是现在该吃的东西。
身为大威北境人,纵然是世家子弟,赵让的胃还是很朴素。
这会儿他最想吃的,和所有北境人一样——一碗面!
一碗面,若是再有些肉臊子和油泼辣子,就再好不过了。
没有的话,汆烫几片青菜叶,放点醋拌一拌,也行。
“赵公子只想吃一碗面?在下这里可是什么美味都有!”
教主追问道。
他觉得赵让无论如何都会点几个菜,不会只要一碗面。
“教主的美味我是无福享用了,只要给我一碗面就行!”
赵让肯定的说道。
教主没再多说,挥了挥手,让张三前去安排。
厨子一直没走。
给他打下手的小孩死了,他也没走。
这里人和人之间都极为冰冷,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感。
当一个人对死亡都能漠视的时候,说明他还真的有几分“通天”之气。
天道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