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娘全神贯注地助力元可欣抵抗,其余三人都向后退了退,在一旁护法掠阵。
屋外本已放亮的天,突然阴沉下来。
闪电掠过,霹雳乍起!
白光闪烁之处,赵让看到院墙下突然多了一道人影。
赵让还未看清,天地再度黯淡了下去。
直到第二次白光闪过,赵让看到这人已经站在了院子中央。
他身上披着一件漆黑的袍子,将手臂都裹在里面,只露出脖子和脑袋。而他的脸上竟还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鬼王面具,呲开的嘴角处,淌着鲜红的血滴,很是逼真!
袍子裹在身上,让这人的身形显得更加瘦削,就像一根筷子插在地面上。
屋内的烛火,被刚才的刮进来的风吹熄了。赵让摸索着,从抽屉里拿出火石,“滋啦”一下,重新点着了烛芯,温暖的光再度充满了整个屋子,所有人的心都松开了些许。
赵让转身走到叶三娘身旁,静静地站着。
正在全神贯注给元可欣渡气的叶三娘,察觉到面前有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板娘,借你的刀用用!”
叶三娘抽刀出鞘,反手递给赵让,说道:
“好的东家!”
赵让咧嘴笑了笑,接着扭头对元明空说道:
“看好你妹妹!”
然后又对西门大壮说道:
“看好你兄弟!”
朋友的朋友,当然也是
朋友。兄弟的兄弟,自然也是兄弟。在此之前,西门大壮的兄弟只有赵让,现在却多了个元明空。
“让哥放心!”
西门大壮最后一个字刚出口,赵让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下起了雨。
雨在赵让出门的瞬间,突然磅礴起来。
从屋檐上滴下来的水珠,已经连成了一条线,远远看上去跟一面珠帘似的。
这么大的雨,仿佛要把整片天地都涤荡个干净!
赵让忽然发现一个以前不曾注意过的事情。
那就是雨越大,反而越不会影响视线。
他不喜欢下雨,因为他不喜欢打伞。其实赵让最不喜欢的,是憋在屋子里。而下雨天不打伞的话,全身都会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极为难受。
当然,赵让也可以选择坐马车。赵家有很多马车,可他也不喜欢,因为坐马车就得有车夫赶车,等于多了双眼睛,时刻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他就把全部的不喜欢全都怪在雨上。
不过有时候,人就得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事。越不喜欢,越得面对!好像是上天在有意戏弄。
赵让一步一步地走出屋檐,站在雨中,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的背后斜挎着一把长剑,从肩膀处伸出来的剑柄,赵让已经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此人用的剑,是西风烈中血鹰勇士用的长剑。不过雪鹰勇士的长剑往往放在正面,无人斜挎在身后。因为反手拔剑这个动作,会比正面出鞘慢。
而
这人既然敢于背剑在身后,说明这才是他最快的出剑方式。
两人对视片刻,互相很有默契地往前踏出一步。
雨水滴落在两人之间的位置,却落得悄无声息。
赵让和此人之间,已经开始了劲气的交锋。
那些滴落的雨水,还未落地,就已经被劲气所搅杀。
这种对峙,外人看不出来分毫,只有对峙中的两人才知道其中的凶险。
赵让的劲气绵延悠长,似是海浪,一浪接一浪,不止不休。但对方的劲气,却似岸边的礁石,虽然海浪不断地冲刷、拍击,可礁石都纹丝不动,坚定地挺立着。
直到雨水重新在两人之间砸落,二人之间的劲气之争才以平手结束。
对方拔出了背在身后的长剑,奇怪的是他的剑就这样悬停在半空,周身剑气纵横。雨水都被溅落飞出,变成一颗颗力道十足的钢珠。
“嗡……”
天地之间,悠然响起一声嗡鸣。
微弱却持久。
赵让耳朵动了动,剑鸣里,他听到一种契合圆融的意味。似是刚刚解冻的冰河,水流虽然还不湍急,却浩浩荡荡,无可阻挡。
这本是自然中最为寻常的景象,只要四季依旧轮换,每年都会周而复始。
蓦然间,赵让忽然想起一句诗,轻轻念叨: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的声音很轻,说得很慢,但还是跨过了嘈杂的雨幕,传进了对方的耳朵里。
赵让看到他的手微微晃
了晃,气势随之一顿。
接着,他竟是放下了剑,伸手摘掉了脸上的鬼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