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桌二十八个菜,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不过赵让最喜欢的却是一道凉菜:拍黄瓜!
新鲜的黄瓜去皮,先用刀身从头至尾拍一遍,然后切成一寸左右的小段。盛在盘中,调上蒜泥和醋,酸辣清凉,极为爽口。
吃了两口,元可欣举着酒杯,端到赵让面前,问道:
“刚才怎么了?沈掌柜脸色那么不好?”
赵让刚有些舒服的心情,又被她这话勾起了那血流成河,遍地尸体的记忆。不过他没有对元可欣说太多,只说了三个字:都死了。
本来大家都最为期待的钟家班,等到现在一个人都没出现,那“都死了”指的是谁们,一目了然。
叶三娘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酒,问道:
“云里飞也死了?”
赵让点点头。
叶三娘脸上露出一种了然的神色,仿佛早就预料到了。
“你认识云里飞?”
赵让问道。
叶三娘不屑的说道:
“那就是个骗子!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了!”
这话和赵让先前说的如出一辙,西门大壮手中的酒杯都顿了顿。想起自己以前还求天告地的要拜他为师,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让并不在意叶三娘是怎么知道云里飞根底的,却是问起了有关“飞刀”的事情。
叶三娘沉思了片刻,回答道:
“是有那么几个人。不过飞刀属于暗器,用的人也是夹杂在其他暗器之中。何况暗器本来就不是明门正道用的东西,即便有高人,也不愿意显
露名声,否则不是找死吗?”
赵让很赞同叶三娘所说的。
用暗器的人,即使手再快,也只有两只。要是当真惹了众怒,被群起而攻之,必定是双拳难敌,难逃一死。
又喝了几杯酒,赵让看到沈流舒带着他的小娘子,由远及近,正在一桌一桌的敬酒说笑。
众人的祝福,全都化为那小娘子脸上娇羞的红晕。
但赵让却注意到,这为小娘子,却是用左手端着酒杯。
天下左撇子的人虽然不少,但敬酒之时双手扶杯,乃是最基本的礼貌!这女子出身西院,对这些东西应该最为熟悉,说是如数家珍也不为过。
可她的右手始终缩在袖子里,连带着整条胳膊都直挺挺的垂在身侧,像是断了一样,动都不动,这就有些奇怪了!
而这小娘子的觉察还极为敏锐。
赵让的眼神刚在她这停留了片刻,好似就被感觉到了。这次她没有像先前那样,扬起衣袖,露出皓腕与小臂,反而超后退了退,将自己身形躲在沈流舒身侧。
叶三娘调侃道:
“怎么看着人家小娘子出神?稀罕了姐姐给你安排一个,绝对不比这位差!”
赵让眼神依旧不动,接着话茬问道:
“刚才你俩玩牌九时,她也只用了一只手吗?”
叶三娘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记得了。
只记得她手气很好,先前一直在赢,直到赵让回来,才第一次输。
以叶三娘的武道修为,已经没必要注意那么多细节了。反
正什么危机她都能拂袖应对,想得太多只能耽误自己的时间。有这功夫,不如去做些能让自己痛快的事情,比如玩牌,比如喝酒。
沈流舒和小娘子已经敬到最后一桌。
这桌的宾客中有个长身玉立的少年。
从侧脸看上去,年龄和赵让相仿。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极为华丽,剪裁的也很得体,配上他俊俏之中又带着几分阴柔的面孔,着实是个不可多得美男子!赵让都不得不承认,这名少年的确是比他帅了不少。
说话时,即使没有笑意,眼睛也会微微弯起,给人一种亲切温和的感觉。这种少年往往都很讨人喜欢,只不过赵让觉得他的身子骨却是有点虚弱。
想想也能理解。
少年人最喜纵酒高歌,快意乐呵。若是再讨女人喜欢,一定多少都会有些休息不足,那身子虚弱也是再说难免,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所以赵让只是略微关注了一下,并未在意。
但沈流舒这位小娘子的态度,却就颇为耐人寻味了!
这两人在与这位少年敬酒时,小娘子右边的肩膀竟然动了动,随后缓缓抬起右臂,双手扶住酒杯,与之轻轻一碰。
虽然她的动作很柔,很慢。但赵让还是看见小娘子在抬起右臂的时候,嘴角有些微微抽搐,仿佛是在忍耐。
举起胳膊这一最简单的动作,她在忍耐什么?
赵让脑海中浮现出了刚才别院里看到的那只女人的鞋印,以及鞋印旁滴落的
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