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拉撒,又哪里是轻松的事情。
他揉了揉额角,看向床上依旧昏迷未醒的江魁,幽幽然道,“阿羡,这次情况如何,又带回了多少俘虏?”
“死了十三个兄弟,还有三四十个不见踪影,有些应当是被俘虏了,有些可能是逃了未归,余下受伤的也有四五十个。”
周羡回道。
“至于这次带回来的学子,有十八个。”顿了顿,他小声道:“听说,他们这次杀了好几个学子。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如果只是抓了人回来,那可以交换人质。
但杀了人有功名的学子,那就性质恶劣很多。
这些可都是中了秀才功名的,虽说秀才不算是多高的功名,却也是各地州县的门面,是县府长官的功绩。
他们贸然做出这样的事,的确是生生打了朝廷的脸。
闻言,大当家不由苦涩地一笑:“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上心,没拘住人。更没跟他们说清楚,这边做的后果是什么。”
“大哥,您一贯兢兢业业,对寨子里任何事都用心至极的。这如何能怪你?”周羡不悦,“这后果,二哥难道就不知道嘛?他身边还有个邹先生,他不清楚,难道邹先生身为读书人,也一无所知不成?”
“分明是二哥他自己不当回事。他仗着自己武勇,以往也没少干那些打家劫舍的事情,我们都说了以后要低调行事,他可有听过?”
“就拿上回威远镖局的事情,都让他别去劫镖,他非要去。最后还是我去接应的,不然也得损失惨重。”
结果,他为了救人,还挨了一刀,差点一命呜呼。
就算这样,江魁也只觉得是自己厉害,抢下了威远镖局的护镖,得了那批贵重东西,为寨子里挣得了荣耀和钱财。
他做事素来就不考虑后果的。
大当家沉默。
“大哥,这回的事是可大不可小了。无论如何,您不能再因为过往情分,再放纵二哥了,不然,我怕咱们整个寨子,上下几千口,都得被他带累死了!”周羡说道。
大当家:“……我明白。”
“你陪我去看看那些抓回来的学子们。”
周羡颔首。
两人喊了人回来看顾着江魁,等人醒了再来告知他们,然后就去了关押俘虏的客舍。
这些学子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还有人身上染着血色,惶惶不安地抱成团。
看押的人见到大当家等人,纷纷拱手行礼,“大当家,三当家。”
“开门。”周羡说道。
待得打开门,就看到这群犹如待宰羔羊的学子们,有些昨夜被吓破胆,现在连头都不敢抬,但也有骨气铮铮的,哪怕两股战战,依旧抬头挺胸。
“你们,你们这些土匪,到底想干什么?识趣的,劝你们速速放我们下山,不然……”
“不然你待如何?”周羡也不惯着他们,摁着腰间的佩刀,冷笑一声。“都是阶下囚了,还能耍什么手段?”
他这一回怼,霎时他们又都把话咽了回去,神色颓然。
是啊,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能将这些蔑视律法的土匪如何?
一时间,不由悲从中来。
“那你们想如何?想杀了我们吗?还是想要赎金?”其中一个穿着得体的学子问道,“我家中贫困,这身体面的衣裳,还是我亲眷借给我出行穿的。”
“若是要钱,你们恐怕要失望了。我只求你们杀我之后,剥了我的衣裳,替我送回家中。”
说着,他就视死如归的抬头。
一个人的气势就带动了其他人,又有人跟着说:“我家只是庄户人家,付不起太高昂的价码。我还是家中独子,上头一个姐姐才出嫁,还有个妹妹等我归家定亲……若是我没了,今后我姐妹定是要被人欺辱的,还有我父母……”
他说着,不由默默垂泪,“怎生就偏要将我掳来!早知如何,我宁愿不考这乡试,也好过走这黄泉路,也免得让我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这话一出,就引得其他人也纷纷垂泪。
一时间,房间里都甚是戚戚然。
大当家咳嗽了一声,他虽高大,但面有病容,故而比起气焰凛然的周羡来,显得更加和善些。
他温声道:“各位秀才公莫要伤感,此次的事情,其实也是一场误会。”
“我知道你们赶着奔赴考场,本也无意留你们。奈何寨子中出了些变故……各位别担心,我不想要你们家中送赎金,也自会送你们下山。”
“你真的会送我们走?不要我们的钱或者命?”有人好奇道。
“我们黑山又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何就要你们命了!你们且安心待着,等我们知会了下头的官兵,就送各位离开。”大当家语气温良道。
“为何现在不让我们走?”
大当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