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翠的山头连灌木丛都被扒了个干净,依稀能看到上面来来往往的村人,有挖水渠的,有架龙骨的,还有开垦的,忙得热火朝天。
姜青柚扭扭捏捏地跟在他身后,抬手别着鬓角的发丝,柔柔道:“敛舟,我……有些话想与你说。”
莫敛舟目光一直在望着不远处的山头发呆,并不曾听到话语。
姜青柚娇羞了半日,得不到回应,不解地抬头,就看到他看着前头出神,她顺着视线瞅去,就瞧见不远处沈家院落里晃荡的窈窕身影。
她咬紧了唇齿,加重嗓音,“敛舟!”
莫敛舟回神,“什么?”
姜青柚心中不快,面上却依旧温柔,“我听说那座山是一位富户买下的。还是沈家介绍的,故而托了村长和沈家帮忙,建个农庄。”
她刻意忽略了姜映梨,重音咬着沈家二字。
莫敛舟垂着眼脸,淡淡应了声。
姜青柚愈感酸涩,顿了顿,她站到莫敛舟跟前,挡住他的目光,抿唇开口。
“你是不是还忘不掉那个……姜映梨?”
莫敛舟一愣,抬眼对上姜青柚的眸子,很快又移开,“怎么莫名其妙讲起这个?”
姜青柚见他没否认,既委屈,又心痛,咬了咬牙,说着反话。
“我知道你们多年感情,自不是我能比拟的。你若是后悔了,那我也不拦着你去寻她。大不了,大不了……”
说着说着,她蓦地低下头,默默哽咽。
莫敛舟被她这以退为进的招数一折腾,霎时幸亏就涌起些许愧疚,他忙去捧姜青柚的脸。
好在姜青柚倒没挣扎,很自然的被他捧起。
一张梨花带泪的脸,仿似雨后海棠,楚楚无依,惹人怜惜。
莫敛舟的心瞬间就融化了。
毫无疑问,对比明艳灼丽的女子,男人骨子里还是更喜欢我见犹怜的姑娘。
拇指轻轻擦拭过她的脸颊,他声音都软了下来,“怎生讲这样的话?我又能去寻哪个,我的心思,可昭日月,你难道不明白吗?”
兴许是有些遗憾和后悔,却也不能在此刻展现。
凭心而论,比起从前刁蛮愚蠢,恃靓而骄的姜映梨,姜青柚兴许没那么美丽,没那么聪慧,却能满足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心理。
她就像是个菟丝草,会柔弱地攀附着大树生长。
姜青柚被他柔声哄了两句,泪水才慢慢止住,她沙哑着嗓子,眸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莫敛舟的神情。
“当真?你莫要哄我……我自是知道,我不如姜映梨漂亮……”
虽然心中看不起姜映梨的胸大无脑,蠢笨粗俗,但她心底隐秘的角落却也是疯狂嫉妒着姜映梨的美艳。
她甚至不只一次觉得,这样的妩媚妖娆就合该出现在象馆青楼。
莫敛舟回忆着上回的惊鸿一瞥,动作不由一顿,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姜青柚何尝没看出那刻的闪神,却又忍住,低声道:“敛舟,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莫敛舟凝神,“约定?”
“我们曾说过,待得你中了秀才,我们就成亲的。”讲到这样的话题,饶是姜青柚两世为人,也忍不住脸颊飞红。
“而今你已中榜首,何等的风光……”
“不过是个秀才,何来的风光之说。再过半月,我就该出发去乡试了……”说到这,莫敛舟神采飞扬,“都言武官应当执金卫,文举应做状元郎。”
“我便是不为状元郎,至少也得入个甲等进士吧!”
这般的豪情壮志,也点燃了姜青柚。
前两回沈隽意中得童生试榜首,这些与前世偏差太大的走向,何尝不让她倍感惶恐。
但这次莫敛舟重新夺得院试榜首,就将她又重新拉回了前世正确的道路。
没错,莫敛舟意气风发,才华横溢,总是能高中进士,入翰林院辗转得居首辅高位的。
这般想着,她眼神就忍不住带上了对未来的期许,以及对莫敛舟的崇敬。
她斩钉截铁道,“不,你肯定能高中状元的,谁也越不过你去的。”
莫敛舟一怔,见她神情间都是坚定不移,竟是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更确信。
他心口忍不住一软,就将方才那些不愉快都压了下去,“多谢你。”
姜青柚小心翼翼地旧事重提:“那,我们的婚事?”
莫敛舟有些为难,他扶住姜青柚的胳膊,“阿柚,我知你为我付出良多,只是……”
“只是什么?”
“现在不是时候。”
“那什么是时候?”姜青柚追问道。
莫敛舟语塞。
“你不想娶我了?”
“当然不是。只是我今年想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读书上,而且,我半月后就得远行去乡试,便是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