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觑着他,他已经冻得唇色乌青,脸颊是细碎的冰,眼角微红,鼻尖也嫣红。
就像是一只迷途的小狗。
她心中的烦闷稍减,“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求是最下等无用的行为。”
“对不……”何容瑾习惯性想道歉,对上姜映梨的眼,霎时又住了嘴,略微委屈地垂下眼。
“还走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转折来得太快,欣喜终于姗姗来迟。
他眼底涌入新的星芒,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可因为跪得太久,血液不流畅,手脚都冻僵了。
他踉踉跄跄地摔了好几跤,双手都被磨破皮出血,最后还是姜映梨扶了他一把,才勉强站住。
“谢谢姐姐。”眼中星星闪烁,笑容明媚。
“我不是你姐姐。”
姜映梨别开眼,回答冷邦邦。
她本身就不算他姐姐。
原主才是。
何容瑾却以为她不愿意,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抿着唇,以她听不到的小小声,执拗地说道:“你是。”
姜映梨越过他,走向右侧,何容瑾反应过来,连忙一瘸一拐跟上去,小心翼翼道,“我们走错方向了。”
姜映梨的回答是,扭头看向他:“在这站着,别跟来。”
何容瑾不敢再跟,眼巴巴看着她走到十步远的隔壁,敲门。
很快就有个面容和善的妇人前来开门,见到姜映梨,略微一惊,得知对方是新搬来的人家,笑容就愈发真诚了些。
姜映梨拒绝了对方的串门邀请,让她帮忙分别帮忙给沈隽意三人带话。
昨夜的梦太过刺激,她现在迫不得已要去趟何家,那就必然不能让沈隽意知道,更不能让他去寻她。
沈隽意这人表面瞧着温雅和气,其实骨子里执拗,有时候下定决心,旁人很难拦住。
姜青檀拦不住沈隽意,但郁齐光可以。
郁齐光这人嘴巴对着她素来毒辣,对沈隽意却是真心实意的好,要是知道有危险,他就是搏命也得拦住的。
能拦住一时是一时,她相信自己是能应付的。
何容瑾站着等了半刻钟,等到脚又有些麻了,姜映梨才施施然回来。
“走吧。”
何容瑾回神,他也不敢多问,瞧她背着个小背篓,他怯怯地主动道:“姐姐,我帮你拿吧。”
姜映梨斜睨他一眼,“不用你给我献殷勤。”
何容瑾一噎,默默垂下了头。
巷子口停着一辆低调的灰色小马车,两人上车后,何容瑾小心翼翼地坐在姜映梨对面,微微缩着肩膀。
姜映梨也没跟他说话,而是低头在小背篓一阵捣鼓,很快从里面拿出几片消毒棉片,略抬下巴。
“手,伸出来。”
何容瑾不明所以,乖乖照做。
伤口都是擦伤,破了皮,流出了些许血迹,因为太冷,很快就凝成了冰血痂。
姜映梨面无表情地把棉片摁上去,酒精的刺激太过猛烈。
何容瑾疼得浑身一震,本能让他想缩手,又生生忍住了。
虽然不知道姜映梨在干什么,但直觉她不会害自己。
而且……
他悄悄地抬眼看姜映梨,目光在她微垂的眉眼上逡巡。
她在低着头认真给他处理伤,这明明是小伤,她却做得很认真,最后还细致地往上面倒了药粉。
虽然很疼,但他还是感觉到她下手很轻,很温柔。
他的眼眶又忍不住有些湿润。
他的以为自己的视线很不着痕迹,但在姜映梨看来,实在是太明显了。
她“啧”了声,不耐地抬眼望去,对上后,何容瑾仿似受惊的小狗,迅速别开脸,双手紧张地绞着,张着嘴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缓解。
过了片刻,见姜映梨没吱声,他以为安全了,又偷偷望去。
这回,直直对上了视线。
何容瑾:“……”
姜映梨:“大男人扭扭捏捏什么劲儿。看就光明正大的看,何家就教会你当耗子?”
何容瑾尴尬不已,坐立难安,“不,不是的……”
“有问题就大大方方的问,要么闭嘴。唧唧歪歪的,当你是三岁小孩?不,三岁小孩都不至于如此畏缩怯懦。”
姜映梨是真不知道同样是何家出品。
怎么何容瑾跟何荣轩两人性情相差如此之大。
她蓦地想到了何夫人以往对待何容瑾的态度,不禁微微蹙眉。
何容瑾面容涨红,刚醒道歉,又想起先前姜映梨所言,生生忍住,舔了舔唇角,“我,我就是想问问,姐姐为何改变主意了?”
“怕你死在我家门口,徒增晦气。”
姜映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