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菲脸上的喜悦顿消,她抿起唇,不肯挪动,“我说了我不会回去。”
“李芳菲,别胡闹。”沈隽意拧眉,语气严厉,“舅父舅母,姥姥姥爷他们现在定然挂怀难安。不管你跟家里闹了什么矛盾,但你已然是大人了,不能再动不动离家出走了。”
“走,跟我回去,时候还早,驿站还有马车!”
沈隽意不愿意惯着她的毛病。
李芳菲眼眶氤氲着湿意,抬头望来,“哪怕到了此刻,表哥心里还是只有爷奶他们,不曾有过我半分!你知不知道我心中又是多煎熬痛苦?”
沈隽意还没来得及回话,姜青檀先郁闷地嘀咕出声。
“痛苦也没耽搁你少吃啊!刚才小半桌的饭菜都进了你肚子!”
好东西都被夹到她碗里,他都才吃了个半饱。
郁齐光:“……!?”
现在是讲这个的时候吗?
李芳菲也是一噎,凄苦的氛围瞬间消散了大半。
她刮了眼姜青檀,咬牙跺脚,“反正,我宁愿死在外头,也不会回去。表哥嫌我碍眼,我走就是了!”
说完,她单手捂着脸,飞快地跑开了。
她其实是笃定沈隽意不敢真的不管她,更是以此来让家里放弃让她相看嫁人。
这样,她才能对沈隽意徐徐图之。
她比姜映梨强那么多,总有一天,表哥会眼明心亮,看到她的优点的。
届时,她就能取而代之了。
“李姑娘,诶……”郁齐光焦急不已,他见沈隽意要追,忙拉住了他,“阿隽你腿脚不便,仔细又加重了。我去就行!”
“李姑娘,你等等!”他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姜青檀眨了眨眼:“郁齐光好上心啊!姐夫,咱们怎么办,先回去吗?”
沈隽意头疼不已,他揉了揉额角,李芳菲的任性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想了想,拿出一把铜板塞过去,“阿檀,你去趟车马行,让人帮着送句话。”
“好。”
等到天色暗沉,沈隽意和姜青檀在院子里等了许久,郁齐光终于领着眼眶微肿的李芳菲回来了。
李芳菲垂首,也不吭声。
郁齐光朝着沈隽意使了个眼色,沈隽意叹了口气,低声道,“灶房烧了热水,你先去洗漱下。今夜不早了,你走了那么远,想来是累了,早些休息。”
见沈隽意不再赶自己走,李芳菲心中浮起窃喜,压住微微上扬的嘴角,点头转身先进了灶房。
郁齐光呼了两口气,抬手扇了扇风,“你表妹是真能跑啊,我追了她两条街呢!不过,阿隽你也是,我看你表妹也并非无理取闹之辈,定是有难言之隐,你何必逼她呢!”
“也亏得我跑得快,要是跟丢了,指不定要出事。你明天慢慢劝她,语气别那么硬嘛!你平日里跟姜映梨说话不就挺好的嘛!”
“这能一样吗?”沈隽意无语。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女的吗?而且,表妹她……”郁齐光想起李芳菲那梨花带泪的模样,声线都温柔了起来,“她比姜映梨可明理懂事多了。”
闻言,沈隽意眯了眯眼,以一种奇异的眼神上下打量起他。
郁齐光被看得浑身寒毛直竖,恁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你,你干嘛这样看我?”
“……没什么。”沈隽意什么都没说,拄着拐杖就往屋里走。
他懒得跟眼神不好的人多说。
郁齐光连忙跟了上来,好奇道,“阿隽,那表妹她今夜……住哪里啊?你屋里还住着姜青檀,应该不好把床让出来吧!”
而今天气寒冷,总不能让姑娘家在灶房里打地铺吧!
再来,他们也没有多余的被褥。
沈隽意也想到了这个情况,他抿唇,“那只能去住客栈了。”
“客栈鱼龙混杂,她一个姑娘家,怕是会不安全……”郁齐光说得也是实话。
可总不能让个未嫁的姑娘住在他的房间,睡他的床,盖他的被褥吧?
光是想想,就怪——怪害羞的!
“我问问芳菲的意见。”
洗漱出来的李芳菲选择了留下,她虽然胆子大,到底是个小姑娘,让她孤身去住客栈,她还是很害怕。
再来,她不想离开沈隽意。
所以,她提了个意见,“我……我能盖表哥的被褥吗?我不想用……陌生人的。”
她双眸盈盈,咬着唇角,揪紧衣角,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望着沈隽意。
这回沈隽意沉默了片刻,没有拒绝。
总不能真的让李芳菲盖无亲无故的郁齐光的被褥,传出去对姑娘家的名声也有碍。
好歹他们还沾亲带故,且他对李芳菲也毫无男女之情。
最重要的一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