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天边乌云密布,很快就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何家。
何夫人站在门口踮起脚尖往外看,可除了等到丈夫,丝毫不见自家儿子何容瑾的踪影。
她一边担忧,一边安排晚膳,眼看着何家兄妹来用膳,她忍不住问道:“阿轩,怎生不见阿瑾与你一道回来啊?”
何荣轩神色冷淡地笑了笑:“回来途中,阿瑾说书肆新进了些书籍,我看天色不对劝他,但阿瑾一意孤行,非要去看看。我着急完成夫子布置的课业,就跟妹妹先行同车回来了。”
“这样啊……”
何玲瑶就没何荣轩好说话,见何夫人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嗤笑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们是故意丢下你亲儿子?既觉得我们虐待他,那你干脆带着他搬出府去啊!”
何老爷眉头一竖,呵斥道:“住口!阿瑶,怎么跟你娘说话的!”
“我呸,一个破鞋也配当我娘?”何玲瑶见亲爹维护何夫人,顿时怒从中来:“也就您不挑嘴,什么香的臭的都往房里扒拉……”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何老爷闻言,气得跳脚,挥手就是一耳刮子过去。
几人都愣住了,何玲瑶捂着脸,心中一片冰凉,“您打我?您竟然打我!好啊,祖母说得没错,为了这狐狸精,您是要把我们都蹉跎死了!你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也好叫世人看看你的冷情凉薄!”
“你,你再说一遍!”何老爷动了手也心中后悔,可看她还继续挑衅,心里越发着恼。
何夫人愕然,她连忙拦住何老爷,“老爷,您怎么跟孩子计较!快消消气!”
说着,她担心地想去扶何玲瑶,“阿瑶,你别跟你爹置气了。我看看……”
“滚,贱妇!”何玲瑶恶狠狠推开她,目光如刀刮着她,“别惺惺作态了,我看着作呕!”
说完,她捂着脸就伤心跑开了。
“阿瑶……”
何荣轩回过神来,他神色复杂,随意地拱了拱手,“我去看看阿瑶!”
何老爷见得儿女都纷纷离开,心中是又气又难过,他捂着额角,坐了下来:“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何夫人刚才想追上去,看到他这副模样,便先留下来给他拍背顺气,“老爷,您别气了,仔细气坏了身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提的……”
她就是担心儿子!
“是我惯坏了她。总想着她年少失母,得待她好些,哪里想到她这般不懂事……”何老爷喘了两口气才顺畅,又颇为懊恼:“可也是我的错,不该动手的……”
其实何老爷也是颇为疼爱这两个孩子,不然当初也不会在再娶时,不娶条件更好的未婚女,而娶何夫人。
虽然是因为他跟何夫人有感情基础,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何夫人为了以示不苛待继子女,入门就喝了避子汤。
何夫人心里也难受,她抬手抱住这个心爱的男人,宽慰道:“阿瑶定然能理解你的一片慈父之心的。你莫要挂怀,我去看看阿瑶!”
“嗯。你多费点心了!”何老爷回抱着她。
“说什么呢,都是我的孩子,我自是得多关注的。你先用膳!”
但何夫人过去时,何玲瑶已经去找何老太太告状了,最后她只能去低头赔罪,被何老太太敲打了一番,还被要求抄写十遍女戒。
何老太太脸色冷沉:“我知道后娘不如亲娘,但不管怎么样,阿瑶两个都是我何家的嫡亲孩子,还轮不到你来践踏苛待。不然别怪我老婆子翻脸无情,便是你生了阿瑾,我也能休了你!可别以为我会一直忍耐你的小动作!”
何夫人心口满是苦涩,却不敢辩驳。
“是,儿媳明白。”
当初她喝了避子汤才得以让何老太太点头答应入门,前几年继子女年幼,对她虽不算多尊重,但也不多排斥。
可后来不知为何,避子汤失效,她莫名其妙就怀上了何容瑾。
何老太太虽高兴子嗣兴旺,可两个继子女却在外祖家的挑拨下对她颇有意见,如今矛盾越发深刻。
何夫人不想丈夫为难,也不想落个恶毒后母的名声,一直以来小心谨慎,却还是被老太太多番敲打。
等到她愁容满面地回来时,门房通知她何容瑾回来了。
何夫人心中着恼,见到抱着书袋,一身湿漉漉的何容瑾,她张口就怒道:“什么书早不去晚不去,非得这会子去买?你难道不知道家里都在等你回来用饭吗?你但凡有你大哥一半的沉稳,我能少操多少心?你非得让家宅不安宁是不是?”
何容瑾淋了一路冬雨,浑身都冻得冰凉,他怕弄湿了书,中途还去问人家借了牛皮纸裹着,怀抱着走了一路,好不容易到家,又被他娘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动了动嘴角,本来不想多言,可脑海里闪过姜映梨的模样,他突然鼓起勇气反驳:“不是买书,是姐姐把我赶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