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老还童?”黑衣人关注的重点显然不一样,他眯眼轻笑一声,嘀咕道:“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
顿了顿,他抬头看向无泽道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凡在这世上存在过,便会留下痕迹。莫说数十年,便是数百年之后,也照样会有人记得以前的事。”
“人活在这世上,一定要有自知之明,切不可以己度人,你做不到的,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无泽道人阴沉着脸,仔细打量着他,隐隐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那护身符我探过了,道法路数与玄清观甚是相近,你与玄清观的玄止,是什么关系?
“我……”黑衣人迟疑了片刻,想了想道:“师徒。”
无泽道人不由皱眉:“玄止最小的徒弟明明是玄一,你又是他哪位徒弟?”
“你这个人问题真多。”黑衣人不悦地皱了皱眉,再次挥袖,将步步逼近的无泽道人又挡了回去。
“记住,从现在开始,不要靠近这里面的人。今日我权当是给柳长生一个面子,你若再来惹事,可就不像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无泽道人心下骇然,柳长生是长生观的第一任观主,也是他的师祖,多年前就已经去世。
这个年轻人竟然知道他的存在!
不管眼前这人究竟是谁,无泽道人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绝对不似表面上这么简单。
这锦月轩里的人果然是有高人相护。
定了定神,无泽道人并没有再纠缠下去,纵身一跃隐入了黑暗之中。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黑衣人这才长舒一口气,缓缓摘下面巾,露出来的赫然是沈谏的脸。
“该来的总会来的。”他看着锦月轩的围墙,轻声自言自语,“还好,眼下只有一个,我还有时间,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说罢,他转过身,抬脚离去的同时,轻挥衣袖,一道浅浅的白光笼上院墙上空的结界,与结界融为一体。
屋内的华央正站在书案前写字,一个“嗔”字反反复复写了很多遍,却始终写不到自己满意的样子。
突然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伸头看了看门外,只觉方才结界荡了一下,可仔细感应了一下,又并没有什么异样。
竹沁端着洗脸水走进来:“夫人,时间不早了,早些收拾歇下吧。”
华央“嗯”了一声,却站在书案前一动不动。
“夫人,你是有什么心事吗?”竹沁走过来,看了看桌子上和地上到处都是“嗔”字,不由担忧地皱了皱眉。
华央摇摇头,兀自小声嘀咕:“奇怪,下一个在哪儿呢……”
她眉心微蹙,神色有些疑惑:“按理说,不应该隔得太远啊,我明明能感觉到,那股气息就在我身边,肯定出不了这晟都城……”
她咬了咬笔杆,自言自语。
竹沁不安:“夫人,你在说什么呢?什么下一个?什么就在身边?你有什么事可一定要跟婢子说啊……”
华央回神,笑着捏了捏竹沁的脸:“我没事,我只是在规划一下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往哪儿走。”
走是迟早要走的,就算现在不走,等她确定了下一个七魄所在之处,也是定然要找去的。
毕竟,这昭宁侯府对她来说就只是个暂时的落脚点,她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集齐七魄重回地府。
只不过,她在这里待得时间虽然不算太久,却和这里的很多人都有了感情羁绊,所以想要说走就走,也没那么容易。
至少,她得先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把洛府和商府那边的后顾之忧清除干净,再把对沈谏的承诺实现了,才能安心离开,她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
想到这里,她抬手揉了揉竹沁的脑袋。
“你就放心吧,就算我真的要走,也一定会把你送回洛府安顿好的,又或者,你有什么心仪的郎君,我也可以等你嫁人了再走。”
“夫人,婢子不想嫁人,婢子只想永远跟着夫人……”竹沁只当华央是要送她走,鼻子一酸红了眼睛。
“哎哟,好了好了,不嫁就不嫁……”
华央揽着她的肩,一边轻轻拍着一边柔声安慰,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迅速解决这边的事。
其他人的死活她倒是不甚在意,但是洛云湄确实有些棘手。
洛云湄虽然心思歹毒,但她一向会隐藏,在她真正地做出这些事情之前,至少在洛衡眼里,她还是他的女儿。
如果让洛衡一下子失去两个女儿,对他来说未免有些残忍。
可是若不解决了洛云湄,华央又实在不放心。
毕竟洛云湄也是个觉醒的人,她知道的太多,如果华央就这么走了,话本里洛家和商家那些惨剧定是难以避免。
所以,华央必须在离开之前,让洛云湄自己露出狐狸尾巴,名正言顺地解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