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庄飞檐小亭。
从小亭旁阶梯往下看去,是几间悬山顶瓦房组落成的大院,碧绿松柏树围院而依。
崔雪时随一众人走下,宣家老宅院门大敞,一阵阵乐曲声入耳。
院里挤满了人,不时有几个孩童嘻嘻哈哈地打闹跑过,右侧戏台上唱着占花魁的昆曲,人声乐声闹闹哄哄。
宣老夫人跨进去声音立马减下不少,门前仆丁喊道:“老祖宗回来了!”
崔雪时一跨进这院里就浑身不适,只感压抑怅惘。
宣老夫人对着众人点了个头,握着崔雪时的手走向庭院厅堂。
厅堂里头又传出悠悠古筝声,曲调空灵虚无缥缈。
里头一个病怏怏的男人倚靠在椅上,在他身下跪着个二八女郎。
她左手哆哆嗦嗦端着药碗,右手握住汤勺往男人嘴里送药。
男人眼皮一抬,轻声道:“哟,老祖宗回来了,摆桌用饭吧。”
男人是三房长子,府中老二,他一说下摆桌,管家便走进来邀着众人前去膳厅。
厅中一方长案,众人挨桌落座。
“老祖宗,嫂嫂,这一路走来可顺畅?”二房程氏围着案给诸位倒茶。
宣家氏族人丁兴旺,宣族共三房血脉,宣老夫人属大房,二房老人儿子皆亡,只剩下遗孀程氏。
三房的老太太坐在宣老夫人对面,冷哼道:“行了,客套话不用多问了,咱家还需这么寒暄?”
“吉日已经挑下,德泉后日下葬,先说说遗产怎么分吧。”
崔雪时顿在桌前,她是想过撺掇宣家争夺宣德泉的遗产,不曾想这三房老太太竟也有这想法,还这么直白。
宣老夫人震怒:“什么遗产怎么分?老身回卲阳可不是为了同你们分遗产来的!”
老太太却谈定得很,直言道:“阿姊这就说笑了,宣家谁不知道老幺那发家致富的第一笔金是从何而来?”
“你女儿娥华当年用了我们三房的荒地开垦,想当年她死的时候啊,也是分了四成遗产交由我们三房。”
三房老太太把场子压得死死,伸出四个手指根晃在众人眼前。
她从容自若:“如今德泉的遗产自也应当分出四成。”
崔雪时喝了一口茶,带着嘲讽吐出二字,“胡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