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三人又聊了半个时辰,天色渐晚,俞姗姗唯恐顾老夫人发现两个孩子不在院子里,便吩咐秋晨将他们送回了康寿堂。
秋晨从康寿堂出来后,没回清雨阁,却是径直去了与恩堂。
与恩堂。
谷雨正在外头扫地,瞧见秋晨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
“诚哥儿和意姐儿来了清雨阁,拉着俞小娘说了些话。”秋晨拉过谷雨,低声道,“我看俞小娘是个不安分的,竟教唆他们陷害少夫人照顾不周。”
“两个孩子不愿意,她便假意要寻短见,吓得他们号啕大哭,你们需提醒少夫人小心提防,免得着了他们母子的道。”
谷雨眉头微皱,点头道:“你做得很好,我定一字不落地告诉少夫人,你回去时小心行事,别漏了马脚。”
“少夫人也让我问你,想不想做伯爷的姨娘,省得成天对着俞小娘低三下四,还要看她脸色,出门在外也比做女使要风光。”
“这怎么能行?”秋晨似是受到惊吓般,赶忙拒绝,“我是少夫人买来的死契之人,要打要杀全凭少夫人的意思,哪敢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
“我这辈子只想跟在少夫人身边,替少夫人做事,其他通通不想,少夫人让我去伺候俞小娘,我便留意着俞小娘的一举一动,唯恐她对少夫人不利。”
谷雨看出秋晨不情愿,识趣地住了嘴。
“谷雨,你和白露定要照顾好少夫人。”秋晨转身要走,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俞小娘仗着生了哥儿,对我们呼来喝去,我趁着布饭的功夫才能和你碰面。”
秋晨走后,谷雨也推门进了院子。
“少夫人,秋晨带了话过来。”
谷雨走到宁秀锦身侧,将秋晨的话原原本本地讲给她听。
“俞小娘简直贪得无厌,都进了伯爵府的大门,还妄想主母之位。”
谷雨双手叉腰,忍不住骂道:“这两个孩子若是由她管教,早晚要毁在她手上,好在少夫人聪明,让他们暂住在老夫人的院子里。”
“无妨,不过是些小把戏。”宁秀锦松了口气,不屑道,“她怕是想拿对付小爵爷那一套来对付我,可有秋晨盯着她,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俞姗姗是两个孩子的亲生母亲,我待他们再好,他们也不会为了我和她作对,老夫人喜欢两个孩子,我便让她看看他们演的好戏。”
顾家的人都是色厉内荏的纸老虎,唯有面对她这个外人,才会多几分心计。
上一世,她被责任和世俗所困,硬生生在伯爵府熬了二十多年,可两个孩子竟为了俞姗姗逼死她,顾炎更是对她冷眼相待。
如今她想通了,她的丈夫和俞姗姗郎情妾意,她便成全这对狗男女,何苦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顾家浪费大好年华。
她要设计同顾炎和离,还要让俞姗姗自食恶果。
宁秀锦冷笑一声,朝着谷雨道:“谷雨,让秋晨这几日盯紧清雨阁,只怕俞小娘还会打别的主意。”
“是,少夫人。”谷雨应声。
话音未落,白露拿着食盒走了进来,递给宁秀锦一封书信:“少夫人,宁家又来人了,说是家中有喜事,请少夫人回家一趟。”
宁秀锦展开信,信中说到她弟弟入朝为官,宁家设下家宴,请她回去庆祝。
看罢,宁秀锦淡笑,宁家让她回去怕不是为了庆祝喜事,只是找个借口看看她近来过得可好。
俞姗姗进府,母亲也得了消息,京城里近日又流传着风言风语,母亲定是担心她日子不好过,接她出去避避风头。
她娘家不少人都对她虎视眈眈,想踩着伯爵府的门槛封侯拜相,只有母亲真心待她,若是她提出和离,母亲或许能同意。
“少夫人,那咱们要回去吗?”谷雨瞧着宁秀锦不言语,疑惑道。
“自然是要回去的。”宁秀锦站起身走到镜前,看着镜中消瘦的身影,“还要去趟老夫人那里,告诉她咱们要带着两个孩子去见见外祖父母。”
闻言,白露忧心忡忡地劝道:“少夫人,那两个孩子被俞小娘教唆了一通,恐怕不好对付,还是不带的好。”
“怕什么,咱们见招拆招就行,我是府中主母,自然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理当带他们见过长辈。”宁秀锦淡定道。
“他们目光短浅,见了宁家的朱门绣户眼馋都来不及,哪还会对我发难。”
宁秀锦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谷雨和白露去了康寿堂。
康寿堂。
宁秀锦走了进去,见顾老夫人正坐着喝茶,上前福身:“祖母安好。”
她有意未施粉黛,脸色惨白,脚步虚浮,在谷雨的搀扶下堪堪能站稳。
“秀锦,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快坐下来歇歇。”顾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假意关切道,“祖母也是喜爱诚哥儿和意姐儿,才说了几句气话,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想必不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