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取了一件披风给顾瑾披上,“姐姐,这忽然间起了风,是要落雨了吧。”
顾瑾未答,良久她才轻轻吐出来几个字:“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房的心远堂在府中居中的位置,从杏园过去要经过一个湖,顾瑾问带路的丫头,大伯母找她有何事。
丫头微微点一点头说她不知道,她只是负责传话。
顾瑾一见到王氏,便福身问好。
王氏连忙上前扶起她,笑道:“你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最是有礼,不过你跟大伯母可不需这些虚礼。”
“大伯母叫我过来,可有要事?”
“明天烧五七,一般来说要女儿操办,你还小,不太懂,我把明日需要的东西都备齐了,叫你过来看一下。”王氏红着眼,温柔地拉着顾瑾的手。
顾瑾跟随王氏走到内室,王氏出身官宦之家,从小就跟随主母学习管家之道,是以到了顾家,老太太很放心把管家之权交给她。
“瑾儿,你在想什么?”
顾瑾微微福了一礼,“大伯母想得永远都是那么周全。”
王氏左右端详着顾瑾,算一算这已有六年未曾见过她,顾瑾眉眼清清亮亮,容貌甚美,即便唇角噙着笑,却仍然叫人感觉有几分冷,像她的父亲也像她的母亲。
王氏道:“你昨儿回来还没见过你钦哥和铭哥吧,眼下哥哥们都下学回来了,这正好也到了晚饭点,咱们过去边吃边聊,来——”
去往饭厅的时候,一阵雷声轰隆响起,转眼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丫头婆子打开提前准备好的雨具,到了饭厅,顾瑾头发衣服已淋湿大片。
“哈哈哈,我就说她要淋个落汤鸡哩……”顾瑾刚进去,就有一个谐谑的声音传来,正是比她大两三岁的顾钦。
顾钦贪玩调皮,从小总是闯祸,进了书堂念书,也时常被夫子教训。
他跟自己的亲妹妹顾瑶关系特别好,顾瑶讨厌顾瑾,他也就对顾瑾从来没有好脸色。
王氏板起面孔,轻斥道,“胡闹,钦儿,你是一点当哥哥的样子都没有。”
顾瑾一边接过丫头递过来的布巾擦拭头发,一边轻笑,“二哥,你们夫子今天没罚你抄书吗?这么有闲心过来取笑旁人?”
顾钦的脸一下子挂不住了,他被顾瑾当着下人的面奚落,鼻子都要气歪了,“没教养的野丫头。”
顾瑾秀眉一挑,手臂轻轻抬起,顾钦却像见了鬼一样,双手挡在脸前,他忘不了很多年前,有一次他跟顾瑶惹恼了顾瑾,顾瑾也是什么都不说,手一挥,一把药粉撒过来,他跟妹妹痒了整整一夜。
却见顾瑾一声轻笑,抬起的右手轻轻撩起额前的碎发,而后又不疾不徐地唤了一声:“大哥”。
只见大伯的长子顾铭早已端坐在桌前,静静地看着弟弟妹妹闹,直到顾瑾唤他,他才点点头,道:“顾瑾比你小,倒可是比你懂事多了。”
王氏张罗着下人准备饭菜,“你大伯近日公务繁重,今晚不会回来吃饭,咱们先吃。”
“娘,不等妹妹吗?”顾钦看顾瑾没有出手,一边找了个离她远远的位子坐下,一边偷瞥着顾瑾。
“不用管她,她去了慈恩堂那边。”顿了顿,王氏又加了一句,“你姐姐自小在你祖母身边长大,我是管不了她,她待在你祖母身边,我也能清静些。”
顾瑾笑笑,没有接话,顾瑶上面有两个哥哥,她是顾家第一个孙女,自小被老太太当掌上明珠一般宠着,加之老太太又不太喜欢顾瑾,所以,她才敢在顾瑾面前任意放肆。
“听说,你想要顾家的管家权?”
顾钦口里含着一口饭,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顾瑾放下筷子,拿起布巾擦了一下嘴角,慢条斯理道:“食不言寝不语。”
王氏朝顾瑾看了一眼,见她面色不虞,急忙打圆场:“瑾儿,不再吃点吗?”
一旁一直沉默的顾铭却犀利发问:“就问你是还是不是?”
边说边放下筷子,“反正大家都没胃口了,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么样?”顾瑾冷冷笑道,“我当然是听从皇上的旨意。”
说完她沉着脸站了起来,“大伯母,我先回去了。”
王氏心里一紧,面子上仍然耐着性子哄顾瑾:“叫陈嬷嬷带你去仓库看一看明日要用的贡品。”
“伯母做事一向周全,侄女就不看了。”
顾瑾摆摆手就要往出走,一刻都不愿意多停留,她知这顾府早已不是她的家,顾家人上下都在算计她,从六年前借故驱她出府,到现在觊觎她的药方。
她想起师父曾教导她的话,人的贪欲哪里有底线?
顾瑾一走,王氏就叹了一口气,“她跟她爹一样,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咱们顺着她的性子,耐心哄一哄,总比你们跟她对着干强。”
“你看她那嚣张的样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