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同晦珠要好,咱们都看在眼中。可再好也不能耽误了她成亲过日子不是?”高阳王妃笑吟吟道,“晦珠呢?叫她出来吧,今日绣工来府上,替她量量衣裳看合适不合适。”
萧扶光却只是摇头,她时间有限,实在不想浪费在高阳王妃这等人身上。
于是她开口:“晦珠不在此处。你们既将人逼走,就想办法将人请回来,不要给第三人添麻烦。我还要去内阁,不便多说。”
高阳王妃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话,脸还堆着笑,嘴角却沉下来了。年纪越大,这种脸色做得越快,真是怪异。
高阳王妃咬定云晦珠一定在,即便不在,也得一定来过,于是张口道:“女儿家到了年纪总要嫁人,晦珠不像郡主,她既不姓萧,也没有个一手遮天的好爹,全赖我们老的替她操心。她本事不大,还是应当走天下女子该走的路,郡主还是速速将人交出来吧。”
萧扶光本来脚都迈了出去,听到这番言论后又收了回来。
“什么是‘天下女子该走的路’?多少人挤在一条道上,有人想抄小路走,最后大家不是一样要老要死?走大道的能成仙,小道来的莫非就要下地狱?”她反问道,“你若真有这个诚心助她成仙,不妨也挑个看得过眼的来。二甲的那几位我心里可都有数——东海来的只有一位,个头还没有死了的符道已高,念着六年无东海考生所以
卖面子赐了个二甲,这就是你替晦珠钓来的金龟婿?”
高阳王妃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怎就忘记了光献还坐过太极殿这茬?竟有人脑子好使到这般地步,九十多个人她居然也能记得过来。
萧扶光下令送客,高阳王妃连同一干仆妇便被请出了府。闹是不敢闹的,谁叫如今的景王府是光献说了算。
饶是如此,也避免不了逞一番口舌之威:“光献这臭丫头,我看她也蹦跶不了多久!外头都在传摄政王十有八九是死了,不然怎容得皇帝天天进太极殿?等着吧,日后有她的好罪受!”
仆妇们替她拍背舒气:“那,小姐她…”
“小姐什么小姐,你们难道看不懂我是来定合街做样子吗?若是不来这儿一趟,回头怎么同那老东西交代?!”高阳王妃冷笑,“自己不愿意留下,在外头吃够了苦就别想回来!小娘皮一个,同她爹娘一样的贱命。以后将咱们王府的大门看好,莫要让她再进来!”
“…是。”
-
将苍蝇打发走后,萧扶光来了内阁。自打她坐了西堂,内阁诸人总比以往来得早些。
景王殿试后便未再露面,有些人想打探他病情,不敢直接来问,只能旁敲侧击。为何不敢?因景王在殿试前亦有数月不曾出现过,朝中也有传言说起其病急甚至病危,可人到最后还是来了太极殿。这次吐血也不一定是真,没准儿还是个圈套也说不准。
可惜赵
元直和白隐秀这俩人,一个是老御史,一个是小机灵,不仅问不出来,说上三两句还能将别人话套出去。
萧扶光刚落了一笔,白隐秀便从外间风尘仆仆赶来。
“郡主,符道已的案子有结果了。”
“怎会?”萧扶光站起身,两道秀丽的眉毛紧紧蹙起,“人并非是他杀的。”
白隐秀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谁。
“与司马炼无关。”他道,“今日一早,城东便有一商户来报案,说突然想起三日前也就是符道已身亡的当晚,的确有个少年来打过酒。根据他们形容,是符道已不错。商户本想提醒他年少少饮烈酒,可当时坊门马上就要关,便随他去了。坊外便是东渠,沿着水路要走上好几里,坊外有武卫看着,料想他走不出多远便会被带回,没想到符道已饮酒后竟不慎跌进湖中——失足落水是城东武卫亲口所说,他们的确听到扑通一声有重物落水。不过那时天已黑了,加上东渠近日在修补边岸,常有泥沙碎石滚落,便没有在意。”
不知为何,萧扶光忽然便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仍摇头:“也就是说,只是听到响动,却并没有人亲眼看到符道已落水。”
白隐秀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是,又说:“但商户却亲眼所见符道已来打酒,并非是司马炼授意。武卫虽未亲眼所见落水的是符道已,然而河岸边却再无其他人。这足以证明,司马炼
是无辜的。”
萧扶光何尝不知道司马炼无辜?符道已想连同司马炼告发檀沐庭,却被司马炼拒绝,到底是孤掌难鸣之下失意饮酒消愁不慎落水也好,是檀沐庭蓄意报复也罢,但这一切都与司马炼无关。
且司马炼并不愿将符道已所说告知除她外的任何人,即便她想要以此来给檀沐庭定罪,一来符道已已死,死人无法开口作证;二来司马炼为前程,一定会站在檀沐庭那边。
萧扶光捏了捏眉心,颓然坐下。
她本以为殿试后便是动檀沐庭最好的时机,没想到这几日竟发生这样多的事,皇帝也迈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