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瞥了阮偲一眼,又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或许从前容易冲动,做错了选择吧。”他说。
秦仙媛听不懂,却安慰他:“人都爱听好听的话,人生在世,又有谁能是一生顺遂的?可见占卜相面本就是个难做的活。便是皇帝,也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呢…”
阮偲正躺在地上,听到秦仙媛越说越不像话,恨不得自己当真就死在这儿。
姜崇道在外间隐隐约约听了两句,伸头一看,见阮偲在装死,只得硬着头皮走进来。
他虾着腰朝皇帝一拜,又转身看秦仙媛:“司马公子已收拾妥当了。”意思让她赶紧走。
秦仙媛十分开心,起身要走。没走出两步,她又折返回来,问同她聊了好半日的男子:“你是哪个值上的?是皇帝贴身侍臣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皇帝挑眉,“你不是害怕皇帝会杀你夫君,难道日后还敢进宫?”
秦仙媛道:“咱们说了这半天,我观你比那位檀大人还要宽和。万一哪日皇帝又疑神疑鬼,要我夫君来这鬼地方,我还能来找你说话吗?”
姜崇道提神看了皇帝一眼。
“我不一定会在。”皇帝道。
秦仙媛说没事:“你不来,我就等着。”说罢朝着殿外走去。
姜崇道朝皇帝躬了躬身,紧跟着秦仙媛而去。路过装死的阮偲时,装作不经意伸脚从他手背上碾了过去。
阮偲在心里姜崇道祖宗十八代,听得人都走远了,这才敢慢
慢起身。
皇帝正背着他看台子上供着的长命女和张女郎,阮偲揉着发疼的手上前,一句“陛下”还未能唤出口,忽见他一拂袖。
噼里啪啦一阵响声过后,两尊女像摔得四分五裂。
阮偲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收拾干净。”皇帝轻声道。
阮偲哎了一声,等皇帝走远,唤了几个小宦官进来清扫。
他琢磨了一下,从偏殿出了门,急匆匆地从万清福地而出。
姜崇道将那二人送走,回来时便看到阮偲刚下了台阶。
姜崇道拦住了他:“小碎步迈出残影儿来了,阮公公这么着急忙慌的啊?”
“我不跟你胡闹。”阮偲抬了抬手,“踩我那一下,日后再与你算账!”
姜崇道笑了:“那村妇一通胡言乱语,陛下脸色都变了,你倒好,装死蒙混过去。怪不得你这老货能在皇后手底下这么些年,敢情遇到了事儿都推别人出去顶包?”
“你懂个屁。”阮偲道,“我那叫明哲保身。”
“愿你以后能得个好死。”姜崇道又说,“你出去做什么?又去找檀侍郎办脏事儿去?”
阮偲想了想,道:“我还真有事儿拿不定主意。”
“什么事儿?”姜崇道问。
阮偲说:“今日那村妇说话忒难听,陛下心里知道,耐不住有人怼他脸说啊。那村妇走后,陛下打了两尊像,让我收拾干净。陛下的意思是收拾谁呢?”
姜崇道眼珠子一转,道:“陛下临走前不是跟那村妇说定
了,若是下次再召那位司马公子进宫,还是跟她聊聊?”
“这…不能吧?”阮偲皱眉,“这难道不是应付的客气话?”
姜崇道又说:“陛下在万清福地久了,每天一睁眼就看到你这老货。村妇说话难听,好歹能叫他清醒清醒——没准儿陛下就是这样想的呢!如今陛下只说一句话,你就要替他清扫了,万一他有别的意思呐?岂不是要怪罪你揣摩圣心?”
阮偲狐疑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那司马炼夫妇收买的人吧!若司马炼真是小阁老,岂不正合了你的意了?”
姜崇道拉下了脸,朝天一拱手:“小阁老就是小阁老,世间只那一个进了阎罗殿,做了真鬼王。今天来的那位再像,那也不是他。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檀侍郎就是费再多的心思去拉拢,一个赝品也成不了气候。”
“你这是以退为进,替这人求情呐?”阮偲捱近了他,“姜崇道,你与我说句实话,这个人,你真不认识?”
“我从哪里认得他去?”姜崇道指着天道,“你说这司马炼,我可真没见过。那模样倒是像,可气度却差得远了去。”
阮偲看他模样不像装的,想了想,还是折回去了。
姜崇道也纳闷——这世上还真有如此相象之人,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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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到家后的司马炼与秦仙媛还不知道,自己险些就去了条命。
秦仙媛问:“阿炼,皇帝找你
干嘛了?”
司马炼正整理着自己从考场带出来的用物,听她问话,答:“他怀疑我,我便用左手写了副字给他看。”
“阿炼真厉害!”秦仙媛抱上来。
司马炼轻轻挣开她的怀抱,将笔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