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到了年底。
定合街前车水马龙,多是年前来孝敬的官员。平日里有孝心的并不在少数,只是摄政王忙于务政,王府又有重兵把守,实在找不到可钻的空子。而今过年,总算能以谢恩之名来定合街,多是在府门前叩头,再将谢礼留下。也有胆子肥些想要走捷径,毫无例外都被叉了出去。
作为时下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光献郡主倒也不缺人跪拜。
镇国大将军宇文律在得知虎符被赠予郡主后大为震惊,上门讨要自是不敢,于是派人追赶宇文渡。谁料宇文渡已远去帝京百里,跑得连踪影也无,只能在家中撒气。
而得了虎符的郡主可谓钱权在手天下我有,银象苑诸人走路都抬着下巴。
此时云晦珠登门拜访。
云晦珠异常狼狈,就连袖子都被扯烂了。萧扶光一面唤清清为她缝补,一面问她:“发生了何事?”
云晦珠一脸不高兴:“年底出门访友的人多,我来时未走大道,抄了九子街走,你猜我遇见谁了?”
“遇见谁了?”萧扶光顺着她的话问。
云晦珠皱了皱鼻子:“就是顶讨厌的那位!”
萧扶光一时间未能猜出谁这般讨厌,转头看向团子和圆子,见她们二人做了个深嗅的动作:“香姐儿!”
萧扶光一怔,登时蹙起双眉:“怎会是她?!”
“我如何会看错?!”云晦珠还当萧扶光不信,站起身来将来时所发生之事演了一遍,“我
由西向东走,她由北向南来。我见她的车贵重,料想是哪位官眷出行,有心想要避让,她却硬往我车头上撞。两匹马受了惊,车夫控不住,香姐儿从里面掉出来,见着我便拉扯,说我是成心要害她!”说到此处云晦珠气得翻白眼,“但凡长了个鼻子的人想躲她还来不及,有谁会害她?我看她是魔怔了!”
萧扶光听了半天,最后问:“你在哪儿遇着她?她走失许久,阁老大人一直在寻她呢。”
云晦珠正生着气,听她这么一提,一手被清清拽着,只得用另一手挠了挠后脑勺:“不应该呀…她若是走失,不该在街头讨饭吗?可方才我瞧她穿戴可贵重得紧,就连马车上挂的铃铛坠儿都是琉璃玛瑙做的,不像是走丢了呀…会不会是她跟了别人了?”
“不可能。”萧扶光是见识过姚玉环对阁老的痴劲儿的,所以并不相信姚玉环会移情别恋。
云晦珠更纳闷了:“那她不回家,欺负我作甚!”
萧扶光正欲再问她是何时何地见到的姚玉环时,忽听清清“哎呀”一声。
几人看过去,见清清从云晦珠被撕扯得惨不忍睹的袖子里掏出一团纸来,“怎么还塞进来了这个?”
云晦珠将纸摊开,见上面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郡主转达阁老犒宴勿食切记切记”。
“这是什么意思?”云晦珠不解,“是…香姐儿塞进来的?‘犒宴勿食’?什么意
思?”
萧扶光面色凝重:“香姐儿的意思是,可能有人要毒害阁老。”
云晦珠“啊”了一声,“那么说…今日是她有意的?”
“很可能是,她周围有人看守,不方便来寻我,所以只能借你让我转达。”萧扶光说着,转头吩咐小冬瓜去找裘大使。
裘大使很快赶来,不等他说话,萧扶光便问:“殿下近日来可是要设宴犒赏阁臣?”
裘大使说是:“的确有这么回事儿,原本打算定在腊月二十八。可内阁有几位是外地人,殿下为了照顾他们能早日回老家,已经提前到在今日。这不,殿下已经走了有两刻了。”
萧扶光听罢,来不及更衣,即刻起身向外走。
贺麟与宜宙二人追了上去。
萧扶光牵出一匹马后便直奔内阁而去。
自发俸之后,内阁中人人面上带笑,只等着今日犒宴后便可回家过年。犒宴设在内阁大堂,今早林嘉木等人便带着头里里外外清洁了一番。
由古至今,但凡长官在旁,一般人总是吃不下饭去。景王一向务实,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进了大堂后擎杯一谢,饮尽杯中酒后便离开内阁,由进到出连半盏茶时间都不到。
景王一走,阁臣们明显松懈下来,熟悉些的便开始推心置腹畅饮畅聊。快酒易醉,不多时便东倒西歪一大片。
司马宓自然是没有这般心情的,他在景王离开时便肉眼可见地坐立难安。
林嘉木看在眼中,斟了两杯
酒出来。
陈九和见了,凑过来盯着他的杯子看,半晌后问:“你这是打算去敬谁?赵元直?”
林嘉木摇头,“我打算敬司马阁老一杯。”
陈九和笑了:“榆木脑袋,以后内阁怕是要出个赵阁老,况且赵元直是你上峰,你居然不敬他?”
林嘉木动了动唇:“我自有我的道理。”
“说你呆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