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是开着的,可四角垂着白纱帘,帘上的水芙蓉被锦鲤围着,款摆间漾出一圈又一圈金色波纹。
“诸位忙于朝务,却仍在百忙之中抽空相迎,孤心甚慰。今重归于朝,当与诸位共勉。”
众臣纷纷附和着他的话,又见车门被左右侍从打开,车辕上架了梯。
景王顺着阶梯走下,来到阁老司马宓跟前,亲手扶起了他。
景王收回了手,温和道:“阁老不必行此大礼。”
往日他二人不能说关系密切,只是有一层秘而不宣的婚约在,总会多关照几分。
从前郡主远在兰陵,如今进了京,又正适龄,前朝势力纵横交错,铁打的萧氏流水的朝臣,多一分助力总是好的。
景王看向司马廷玉,便见他拱手长拜:“殿下与郡主舟车劳顿,父亲与臣特意备了薄礼,还望殿下与郡主笑纳。”
司马宓狐疑地看了儿子一眼——这厮怎么知道讨好起郡主来了?还提前备礼,连他这个做爹的都没发现。
司马承上前,将两个一大一小的红楠木礼盒呈上。
宇文渡眼神有些复杂,却仍是接过了,检查一番后送上銮车。
景王点头:“阁老有心了。”
“臣前几日于民间寻得一副白辰砂棋盘,第一时间便想到殿下,奈何它有百斤之重,臣担心挪动易碎。”司马宓笑着说,“若有机会,还希望殿下能够赏脸移驾寒舍一观。”
“说起来孤最近
手痒得紧,待青檀泉一案交接之后,定找个时间与阁老手谈几局。”景王颔首,又看向司马廷玉,“廷玉替孤善后,孤也要好好谢谢他。”
司马廷玉再拜,神色越发尊敬,却不再开口了。
这边宇文渡将贺礼送上銮车,过了片刻,里头走出来俩风姿绰约的侍女,接过后又笑问:“哪个是送给郡主的?”
司马承道:“小的那个是阁老送的,大的是小阁老准备的。小阁老前些时日在山中打猎,碰巧…”
不等他说完,俩侍女相视一眼,将大件的还给了司马承。
“往日里二位殿下将郡主捧在手心里照顾,同饮露水长大的有什么区别?”碧圆冷笑道,“如今倒好,见了一双血手,回去后几日不曾进食,夜夜做噩梦…小阁老送的东西,我们郡主可不敢再收了!”
宇文渡的嘴角扯出一丝笑,看向司马廷玉,却见他面朝景王,并不曾看过来。
拒礼不收是很下人脸的行为,司马承又解释:“当初卑下便说,请郡主回避,郡主要看,卑下也不敢拦。”
言外之意是自己劝过,郡主不听,非要看。
过了片刻,司马承见那朵金芙蓉窗帘后的人影动了动。
“小阁老点名要送我东西,我不拿不看岂不是拂了他的面子?”里头人道,“只是当时未料一代名辅之后竟会如此残忍粗鄙,着实吓了一跳。这次又要送什么?人头?断手断脚?
唔,可不敢要了…”
司马承还想再辩解一二,里头的侍女探出了半个脑袋,朝他翻了个白眼,将车窗“啪”地一下关上了。
景王和司马宓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使人来问是怎么一回事。
司马承一张白脸憋得通红,只得将小阁老准备的礼物拿了回去。
他虽一句话都未说,司马宓看到后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回头再看自家逆子,面上倒没有一丝羞愧窘迫,一副“我就是干了你能拿我怎样”的神情。
司马宓压着心中怒火,寒暄客套着送景王上了銮车。
将仪仗送走后,父子俩人上了马。
司马宓看到儿子马背上的箭筒,登时明白他又打算出去疯,厉声喝道:“你同为父讲清楚,你究竟如何惹了郡主?!”
司马廷玉褪了外袍,松松地扎在腰间,一边卸冠一边道:“摄政王去拿纪家罪证,有一主一仆跳崖逃生,我不过让司马承将他们杀了,将人头送给王爷而已。顺带砍了一双手送给郡主。”
司马宓气得眼前一黑,举起马鞭怒骂:“你个孽障!你与郡主有婚约,你作何要吓唬她!这样一来,你让郡主如何看你?!”
“婚约也是你们定下的。”司马廷玉不以为然,“她看不看得起有何区别?总之她是君,我是臣,一辈子都要看她脸色。”
司马宓再怒斥:“你若将这门亲事搅黄,我亲自下场抽你一百鞭!可恨我没有第
二个儿子,不然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你这逆子!”
“第二个也不是没可能。”司马廷玉皮笑肉不笑,“姚夫人正值青春,她能为您生。只怕父亲有心无力。”
司马宓身为内阁第一人,别的爱好没有,只爱青春美人,府上纳了几个年轻妾室。
最小的姚夫人今年十七,比司马廷玉还要小上几岁。
司马宓涨红了脸,欲要动手。
然而司马廷玉却已经策马离得